各位同道,各位老师:
医院的邀请,我自己是武汉求学的,现在在深圳,所以中间呢往返都要路过贵地,现在由于我的学生杨醉文,她的努力使我中段可以下车可以和大家交流一下。我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因为带了4件同样的有领子的polo衫来,我为什么就挑了一件白的呢?刚刚到了这里之后,我看到有人穿白大褂,我突然想起来我为什么挑件白的了。可能是因为一种熟悉感吧,因为我职业生涯医院,医院的住院部,那时我穿便服进去患者就上来给我打招呼,他们以为是一位新病人。我刚进去还有点楞,护士长赶紧把我拉过去,换上身件白衣裳,总算是建了一道防御。可能今天我也需要这道防御吧。今天的这个主题呢,是点菜的结果,当然我不知道是哪些朋友参与了点菜。这个题目比较应景,就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大家肯定从各种渠道得知,这是一个当前从官方到民间都关心的议题。首先我本人并非自杀学的专家,自杀是专门的一门学问,是一个社会学、心理学到人类学打通的学问。其次呢,我也不是危机干预的专家,当然这个活儿我被迫干过。在武汉时期,我的来访者偏重,医院系统工作,有你没有办法拒绝的来访者,但到深圳之后,我逐渐就变得懒且狡猾起来,所以就不大容易有危机干预的机会。所以我在危机干预上积攒的经验是非常有限,在座肯定这方面真正的专家,如果我讲的过程当中,我们发现有一些错误的话,请不吝指正,这样的话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我自己从本科开始,经历了三个专业,生物学、心理学和哲学,虽说生物学是这三个专业当中我学的最好,也是时间最久,基本上忘光了。所以我今天要不要在主场讲生物方面的太多东西,而应该拉到我自己更为熟悉的文化呀,社会呀,哲学方面去。但是我还是要从生物学开始讲起,因为我的整个体系的压舱石,仍然是生物学。尽管生物学很多的细节性的知识我已经忘了,但是它给我带来了一种有机的,这个跟物理学是不一样,生物学是一门有机的学问,而且生命体自然包含了一个漫长的时间维度,包含了一个计划的影响。我们从这样一个自杀的生物学维度来谈。
自杀,假如是有基因控制的话,尽管到今天并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它至少不是一个单基因的显性症状。如果他是一个单基因的显性症状的话,你要看基因什么时候发挥作用,如果他在生殖前期发挥作用,也就是青少年自杀,那会造成基因频率在群体当中的迅速衰减的。如果这个基因是在青少年期发挥作用,在性成熟之前发挥作用,在他有能力产生下一代之前,这个牌应该很快就被洗出去了。如果他是一个单基因做的话,他应该是在人生完成了生殖之后发挥作用。
大家会觉得有点意外,为什么一个基因它需要发挥某种作用,在性状上导致个体的死亡,
进化的单位并不是个体,而是群体。所以如果进化的顶层设计不是为了保障你单个人是否活的足够长,而是这个群体是否足够长的话,理论上他有可能会损失个人,带来群体的一个扩张,这是有可能的。即使这样,他肯定不是一个单基因的性格,如果是的话,以目前的基因组学的研究技术早就筛出来,所以它应该是一种数量性的,一个多基因未变,甚至包含了一定的外遗传作用(Epigeneticinheritance)。
有时候我们会发现父亲跟母亲是非常开朗的人,那么为什么有一个非常抑郁的,带有生物学气质的抑郁的孩子,那也有可能父母经历的环境修饰了他们的生殖细胞,所以他们的序列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在表型上可能发生的变化。如果母亲经历了非常严重的负性生活事件,有可能就会导致她的糖皮质激素水平高,持久的激素水平高,有可能就会关闭一些基因的表达。所以序列本身没有变,她的孩子可能一出生就处于一种比较应激的、比较难抚养的这样的一个素质,至少我们从进化上能够有这样的一个动静,个体的死亡,它有可能带来群体、整体的增益,还是我们在细胞学上有一类现象叫做PCD—编程性细胞死亡,它就是有一类细胞在特定的情况下,自己启动的一个细胞水平的自杀过程。这一类细胞水平的自杀是有益的。如果他不死的话,有机体本身将可能会有肿瘤或者其他的一些问题。同样的道理呢,可能适用于个人与群体之间的关系。
那一个人的自杀会不会是像是program?它是编程性质,这个群体总体而言需要裁掉某些人的时候,这一个人好像就会有一些信号蛋白接收到一些压力信号一样,就会损失掉他们。在我们的文化当中保存着这样的现象,比方说“向我开炮”,就是损失我一个,但是全排人可能活下来,尽管在细胞水平上,他们不见得能够这样商量,但是大的道理有可能。所以我们在一个最基本的层面,生物学的层面上来说,自杀是一个从进化上,在某些情况下,是一种看起来理性的行为。当然了承认这一点有点困难,因为我们的文化本身是众生勿死的,我们希望所有人都活下来。这就像是中国从一开始就不会采用群体免疫的策略一样,他跟我们的文化抵触性太大,包括牺牲老人。当一个群体的资源不足的时候,牺牲老人有可能会带来新生儿成活率的增高,如果食物不够。所以在文化当中也会保存一部分的弃老现象,主动或被动。当然现在可能已经至少在官方论述当中已经消失了,不代表在社会底层没有这样的运作。
我们为什么要在生物学上为自杀要讨一个说法呢?因为没准个体的自杀,它是一个经历了无意识的运算过程之后的结果,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套算法,这套算法导致了他个体的死亡,但是可能对群体是有利的。这是一个在理论上推演出的可能性。事实上自杀不是人类的特权,比方说鲸,好像是会自杀的,大象会发生,当大象预知自己死亡来临的时候,它就会走向自己的坟场,在那里选择死去,这尽管不是一种很激烈的自杀,他其实程度本质是一样的。所以我们不应该假设,对于自杀的理解,完全放到人类的视野里头,它可能是一种大自然进化出来的机制。
好,这是最基本的生物学层面。在一个社会学或者人类学层面,我刚刚其实已经提到过,比方说一些弃老,或者老年人主动选择自杀,或者是变相自杀。比方说有一些慢性病,有一些老年人会以一种方式—省钱,其实也算是自杀,因为有钱的话这些可以得到救治,甚至可以再活10年20年是不要紧的。你会发现在家族内部会存在一些争议,但最终有可能会服从老年人的意愿。所以这一类叫什么样的自杀呢?他好像也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至少从某一个角度而言,好像是社会所允许的。比方说将来只有这点钱,孩子们还都在上学,但如果我生命的意义是传递我的基因的话,现在牺牲掉我,那么对下一代,下下一代的亲本投资将增加,这点钱如果投资在当事人的第三代,第三代有可能就有比较好的学业成绩。我们说的难听一点,但他有比较好的学业成绩之后,他有可能提升他在种群当中的地位,这意味着什么?更多的交配机会。所以为了保这样一个种,好像老年人说不要再投资于我,把有限的钱或者资源投资到下一代那里去,下下一代那里去,这样的话我们这个家族将重生,我的生命尽管个体所剩无几,但是我的基因拷贝增加了,这一样只能叫自杀吗?这也不算,就好像也是一种利己的行为。当我们明白,生命的单位并非是一个又一个个体,可能是以家族或者种群为单位的话,那么个体的一些看起来的非理性选择,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化自己的算法吧。
刚刚这些好像都是为自杀这个现象做开脱的。好像是他至少有一利,它利于了别人或者利于了下一代,或者利于了自己这支部队,利于了这个群体,或者利于了全人类。比方说某个地方核泄漏,那么其中必须要有人去处理这样一些核垃圾。好像是日本,他们好像是65岁以上的老人,组织了一帮敢死队,他们在生殖上的潜力已经降到几乎为0了,他们发挥余热的方式就是献出自己的生命,而不让年轻人去做。日本尽管跟我帮一衣带水,但是他们有着在自杀上非常不一样的一种美学的取向。日本在很多方面跟我们不一样,自杀在中国文化当中任何时候都不美,但他在日本那里可以相当程度的美化。据说他们的“切腹法”简直就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修行一样,非常的考究,非常的仪式化,非常的美学取向,这是我们难以理解、欧美人也难以理解。
说到这样一个社会历史文化层面,我今天上午去看这个马王堆汉墓的系列古墓,你会发现这一个人他把自己的死亡安排的是这么的系统、华美、周到,无微不至。吃的喝的、看的、用的、听的,活人能享受的一切,他们全都要带着走。这看起来是死,但好像下一站而已,而且那个站好像还更漂亮一点。
总体而言,古代中国人有重生恶死的传统,儒家自不必说,它的核心价值观之一是生生不息,由生生的价值观所派生出的家庭观、家族观,那会是什么呢?在看完这个汉墓的系列文物之后,我们就去看了一个好像是与祭祀祖宗有关的,画祖宗画像的一个小型展馆。看完这个展馆之后,我就非常感慨,这个展馆就是在讲“TheChinesehappiness”。中国人的幸福是什么?你会发现非常突出的是要子孙满堂。有一幅画给我印象很深刻,你可以看到这7代人跨越了明清,因为老祖宗这里是明代的服饰,后三代换成清代的服饰,所有七代男丁不含女性,都有画像画在这儿,这是一件很重要很体面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在古代如果一个人是自杀的话,当然这个自杀没有任何能够论证出来舍生取义的可能性,不管怎么论证都给他提升不了,这些人是不入祖坟、不进族谱、不进宗祠的。这本来是古代中原的风俗,直到今天苗族,这是很早就跟中原分开了,但他们起源仍然是北方,他们在很大程度上维持着传统,一个人要死的时候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死后世界靠故事建构出来,但不管怎样的人建构了这种故事,而不是那种故事。一个人死之后不入祖坟,不进宗谱、不进宗祠就意味着什么呢?对,他是没有香火可食用的。别人都有的吃,穷的就吃一块饼,什么糖油粑粑什么的,
富的话可以吃什么?猪头。(观众笑)他就没东西吃,所以一个人死要掂量一下。我们现在由于经历了比较久的唯物主义的洗礼,不是太在乎,不代表所有人不在乎,也不代表我们的无意识里完全不在乎。至少80多岁那一辈还是很在乎。在某些地方土葬改火葬,就会发生老人自杀,“我一定要求个全尸”,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古代中国用太监有多年的历史,他们割下来的其实也是要保存起来,当死了之后仍然是要同棺葬下,这样才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所以说到这儿,我们就可以把自杀跟自残放在一起,尽管他们两个动力不一样,但是在中国古代传统当中,儒家的这样的一个身体观和生命观,非常强烈的防御着自杀和自残行为。身体发肤尽管好像是长在你身上,但他是受之父母的。你好像仅仅是一个出纳而已,不代表这股份是你的,这股份是老祖先持股,然后分给了下边的各房的,你只是拥有他的出库权,
所以你不能拿他怎样。我们父母有时候看见青少年打个耳钉,忍忍就算了,再打个鼻钉、脐钉,还有更有甚者我就不说了,这就不得了。我的东西你怎么糟蹋它?所以在古代的一个人并没有拥有他的身体和生命,不像现代意义上拥有他的身体和生命。这听起来是一件很有束缚的事情。可是它是防止自杀和自伤的,非常可靠的因素。你想走这条路,后果很吓人,就像祥林嫂一样,前后嫁了两个男人,老婆子吓她说“死之后你是要被锯两半的”,好像好吓人。怎么解?你应该给庙里捐一个门槛,天天踩你,这样的话就中和了你的罪孽。
今天我们听起来很荒唐,但是老一辈中国人很郑重其事,所以苗族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的自杀率很低,这是建国后的数据。发生在汉族身上的影响是很大,但是作用到他们那里的衰减了一层,导致这样一种众生勿死的传统仍然比较坚挺,所以我们现在好像在弘扬传统价值观,有没有这些方面的考量呢?传统价值的有一部分保护着、约束着自杀和自残的行为。而我们现在我们想当然地认为我们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尽管你妈不见得这样以为。如果你晚上天天打游戏,你妈就会觉得,你在糟蹋他的好东西。你一个人爽这不行,重要的是你在糟蹋我努力生产的东西。我来喂给你水果,或者我端一锅靓汤,是为了保证我这个部门运转良好,不是为了让你吃好喝足了打游戏。
所以当一个人他相信自己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的时候,从积极的角度而言,他可以发挥他的所有潜能——我既然拥有了它,那我就可以经营好它,好得比所有的祖宗加起来都好。阴影面就是如果坏起来的话,将比所有的祖宗想的都坏。祖宗反正想着接力棒传到你手里无所谓,你没出息,你只要生出个下一代,我投资你不行,我投资下一代,对不对?但是你这接力棒要给我传下去。这就像是水果丰收有大年和小年一样,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儿子没出息,他就会开始盯上孙子,说不定这“大年”就是孙子,就要投资于他。以前的古代家庭就是一个集团,集团里面有很多分公司,有一本账,要保证大家休戚与共,所以一个人要选择自杀的时候,他都在掂量,那么自杀带来的边际效应可能就是负的,一点都不爽,而且他整个家族都为此蒙羞。在古代中国文化当中还有另外一重保证性因素,你们有没有留意到中国的古代,诗人自杀的风险很低,当然中国古代的文史哲不分家,所以并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只做诗的诗人。当官的、农村的秀才、给妓女填词,做这些事类似于今天我们发朋友圈一样,是一个非常日常的事情。除了屈原是自杀之外,这个事湖南负有一定的责任,自杀的诗人这么少,这边指标还被他给占了。你有没有发现中国古代的一些文学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搁在今天,可能让人重症抑郁发作好多次,自杀好多次,我举一个例子,苏东坡,他最高的时候干的是副国级,但他实际权力高于副国级,因为太后很喜欢他。最低是街道办,副科,而且他是从副国调到副科。他经常玩这种蹦极,搁现在肯定够抑郁,但是他没有。他每一次从北边往南,他的诗作的数量跟质量都提升,从南一往开封,诗作的数量质量就下降了。为什么不死呢?可能他的升华渠道非常过硬。古代中国人的升华渠道很多,他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这里头供个人取乐的部分还是不少。由于道家的文化撑起了一个保护伞,跟儒家强调责任还不一样。道家既不讲究忠又不讲究孝,唯一的责任就是你对自己好点,你要长生久视,把你有限的生命过得又长又出彩,又逍遥。
有了这个保护伞,那就使得这个人一旦正面受到挫折,他总有退处,对吧?我们现代中国人没有退处,这个社会的价值观是均一化、扁平化的,孩子最好都应该会钢琴,最好都是班干部、前三名、大队长,最好都能能歌善舞,最好都能说会道,所以这其实在压缩了很多人可退的空间。这些都是从社会文化角度来谈,为什么一些青少年非死不可?是因为他无路可退。我生活、工作在广东,而广东有客家民系、广府民系,潮汕民系。潮汕民系的孩子跟客家民系不一样,重经商不重功名,对当公务员没有什么爱好。所以对于学业成绩的要求低于客家,客家爱当官。一个客家人发了财,村子里就会盯上他,就是两件事:第一修宗祠,第二修学校。我的一个客家来访者,因为生意上不是很好,家已经不敢回了。有出息的人都需要回来投资我们这一个基因库。这个人尽管跟你隔了好几代,已经不属于两系三代,但是跟你拥有同一条外染色体,你这就有责任。你得保证这条外染色体以后变出好几条出来,
所以他有了钱就是让祖宗要吃的好喝的好,下一代要考取功名。潮汕不这样,所以他们的孩子有退路,大不了做生意。潮汕人爱做生意,如果这个孩子学习不好,那就很早站柜台了。十来岁就开一个肠粉摊,就一定会收钱了。深圳除了这些之外的北方移民们,被我称之为新客家人的,就没有退路了。他们普遍而言都是全村人的希望。如果未来他们的孩子回到了村子里种田,简直是死有余辜。所以你掂量着青少年为什么要死?你得想想,对他而言没有退路的。我们从文化当中学到点什么?古代儒家讲究进,道讲究退,所以人他有腾挪的空间,不一定非要死不可。现在这个空间是不是被压缩掉了?你拿大环境没有办法,你本人作为家长的话,你可以为孩子腾出一个空间,这样的话他就有腾挪的余地。所以一个文化当中它既有诱发自杀的因素,比方说把死亡审美化,像日本,或者提倡个人英雄主义。你尽管死了,但是theunitedofAmericanwillkeepyourrecorded,这也不行,中国人也不这么想,哪怕作为英雄死,还是不如作为渣渣活着。所以正是因为这样,老祖先的顶层设计很优秀,使我们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原住民国家,一个巨大的基因库,导致灭种的风险我们最低。这是老祖先的顶层设计,顶层设计里包含了很深远的要素,比方说老年人该死的时候死,比方说一个人如果扬名立万,回来要建学校,这些其实都是顶层设计,为了让这个种群绵延不绝。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要发现传统文化当中对自杀自残的保护性资源很丰富,不是一星两点,而是一个系统化的思考,防止下一代浪费这一份基因拷贝,要全族一盘棋。
可是我们今天的这个社会,他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社会,他就像是两个板块之间的一个冲撞处,所以它产生了很多文化道、圈子。每一个岛里有自己的岛风。比方说我住的小区潮汕人比较多,岛风就是“打孩子是家常便饭”,我会经常听到乒乓的声音,以及中元节开始烧,他们会把整个小区都点亮的。那也有北方移民占据比较多的这种小区,没有人能够容忍打孩子这件事情。那也有海归比较多的(小区),他们的家庭氛围可能非常的西化。所以我们谈今天的中国社会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把它当成是铁板一块,一种静态,而是它像是一大块淤泥当中有一些相对坚实的部分。不同的部分对待死亡的态度、对待身体的态度都不一样。我在广东签售这本书的时候,《过好一个你说了不算的人生》,其中就有一个中年女性,她拿过话筒问我一个问题:我是要求我孩子一定要学业成绩好的,我会辅导他作业,我会看着他,可是我的婆婆总是阻止我。她的婆婆是潮汕人,她说孩子吃好喝好很重要,你就要让他伤身体,不要熬夜了!我就会告诉她,你知道潮汕先民从中原到潮汕平原损失了多少人,就是由于没吃好睡好?你知道这一句要求里包含了列祖列宗对于基因拷贝的爱,你感受到了吗?你能感受到他的父系祖先在守护他的非常重要的底线吗?母亲是完全不一样的背景,她可能产生于重男轻女的家族,所以她靠学业成就使自己打了翻身仗。所以对她而言,这是最要命的事情:我是靠这个从田间地头爬出来的,所以对我的下一代而言,最重要的是学业,哪怕你牺牲一点什么,但是在婆婆看起来是要杀她的孙子。
Ok,我接下来要引入一个对自杀有关的概念,叫做"扭力"——Strain。它是我在学心理学的时候,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一个叫张杰的自杀学专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一位社会学家,他做的讲座。他首先列举了这个世界各地自杀现象,我在讲座当中印象非常深刻,中国是唯一一个女性自杀率高于男性,然后农村自杀率高于城市的国家。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了,很重要的原因是农村限制了剧*农药的使用。我是农村出身的,我的伯父就是村医,我是知道有机磷中*是什么样子的,我也知道怎么治他,过一会儿来推一下看看瞳孔。每年都会有。有些是跟婆婆一生气,有些是被老公打一顿,有些是被小姑子酸了两句,由于这农药得到实在是太方便了,就在这里,甚至连离酱油醋都不远,咣一喝,然后能抢救就抢救,抢救不过来就死了,小的时候这种死法我都见过,很难看的。现在由于已经不让用那种,那种剧*的什么贾安林、、滴滴喂,为了实验它有多*,又捉了条青虫,弄了棵草,拴着它在农药瓶里转一会儿,熏死了。我小时候就爱进行科学研究(笑),然后那些除虫菊酯类的,那就熏不死。所以得出了自杀应该喝前一种(笑)。现在农村自杀率降下来,农村的(楼)普遍都不高,跳下去顶多打个石膏板(笑),城市自杀率升高了,城市的恶性自杀就是跳楼,因为城市有楼,而且有效果很好,没有抢救余地,农药还能洗个胃,这个就不用洗了。
这些年来可能这些都在发生变化,张杰根据他对自杀社会学的研究,得出了一个理论叫做straintheory,strain它不等于stress,stress是压力。我们假设有一块材料,然后在上面给它单方向的称重,它产生的是不是stress?因为这是单向对不对?如果这块材料我们对它使剪切力,假设一块橡皮我们拧,一个是这样(一个方向),一个是这样(相反方向),产生的不是stress,而是strain。你们可以体会,如果你买块橡皮,你得用多大的压力才能把它压散掉,但是你要拧他的话,你要用strain的话,会怎样?轻轻的就裂开了。所以他认为单方面的stress不管有多大,不足以导致自杀。所以现在很多讲压力调节的课,他们调节的不是stress,而是strain,其实内心存在着冲突。单方面压力本身压不死,但冲突可以。为了单方面结束冲突,你比如说这个孩子,我刚刚举的典型家庭,如果他同时要忠于母亲,又要忠于奶奶,他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不管他做什么选择,都会不好。如果你做笔生意怎么做都赔的话,这生意你还做不做?如果你的生命就是这桩生意呢?这生意没法做,铺子转让了。所以剧烈的内心冲突比单方面的压力导致的后果要严重,你比方说一个医务工作者,如果只是医疗系统带来的这种身心方面的压力,可能使他疲惫,但是如果他孩子那边对他有很多的一种渴求,他会对孩子有非常多的歉疚和内疚,这个东西就是strain。将会对他产生强烈的内心冲突。
所以我们分析一个人的自杀动机的时候,要盘算他总的strain的受力分析,就像家庭当中的孩子的话,他的受力结果会是什么?那就是跟他奶奶的时候有一个样,跟他妈的时候就一个样。作为一个金属材料的话,它内在的致密性是不是就降低了?他本身是一个板块,现在变成了两块,中间粘起来的。这粘起来的尽管外在是一个整体,但是随着承重增加,他就可能崩掉了。所以一个人死,要自杀自残肯定不是随机的,他的承重可能很早就开始了,内部的矛盾可能非常的激化。我在同青少年的工作当中,我渐渐的体会到,青少年并不真正懂死亡是怎么回事。我们每年都能够看到一些青少年,打开窗户就跳下去了,还有一些更小的儿童打开窗户撑了把伞,跳下去了。这是跟动画片学的。动画片里包含很多这种像汤姆和杰瑞一样,杰瑞撵着汤姆跑啊跑啊,都已经跑到了半空当中了,还在跑,看一下地上,“啾”就掉下去了,还不会死。我忘了是哪一位儿童发展心理学家,还是精神分析学家说的,当儿童意识到死亡的时候,他的童年就结束了。他只是意识到。一个人深刻的理解死亡,在我看起来应该是30岁之后的事情,应该是他的大脑充分的发展,然后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局部、整体具有高度的认知功能的时候,他的大脑充分的髓鞘化,已经不会轻易到哪个地方放电了,“咔”,打火的这种,他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青少年对死亡的理解,就像是一场电子游戏,如果他玩着玩着就不好玩了,他就会强制退出,再来一盘。他的行为方式就像是再来一盘,而不是成年自杀那种算法式了。成年人的算法我们待会再讲,也是很深刻。对于青少年而言,我给他命了个名叫做“清场行为”(Groud-Clearing)。我还没有发表,我有很多东西都是发表在茶余饭后(笑),我们跟人下围棋,下会儿不想下或者这一盘必输,“哗”,清场。对于青少年而言,如果他面临的生活方面的strain超过了他自己处理的区间,他是有可能启动经常性的:这一局我不玩了。青少年他的精神特质是半幻想半现实性的。所以对于青少年他那些看起来精神病的症状,有时候其实也是一过性的。看接诊的医生的经验,有些看着也挺像妄想,可是他过了这个期就没了。所以青少年他不大能够像成人那样很清楚幻想和现实。当然成年人很清楚什么是幻想有一个坏处,他没有了幻想的能力(笑),他的生活就是从n到n+1迭代,就这么过等退休,还没有他幻想的能力,其实他进入了慢性自杀的状态,还不是急性的,反正是慢性的。他会先吃个辣火锅,然后喝一罐加多宝抵消一下。他会喝烈酒在这里面,泡点枸杞在酒里。他一边自杀着一边防御着。青少年他不大区分得了幻想,青少年有时候喜欢的东西,我们成年人之所以没有兴趣,是因为我们的幻想都能萎缩了,所以我们参与不进去。有些玄幻剧你看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穿越这种事情我们早就不信了,青少年看的时候,那眼神仿佛他们觉得某一天将发生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对死亡的理解很有可能就被镶嵌在这样一个幻想的背景下,这不是一切的终结,而是打开一个异世界的大门。所以同青少年工作的时候,我们要留意他想死和不想死都有一定的幻想主导的算法。正因为这样,我们格外不能同青少年回避,谈论他们的死亡环境。
一些青少年他建立了象征的表达渠道,他沉迷于创作以死亡为主题的小说,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每当他进行书写的时候,他都在现实和幻想之间不断的搭桥。如果你把这个桥给它移除,他唤醒的部分会独立发展,某天将变成精神病。如果他自己有个窗户,我们帮他扩容窗户,如果他没有,我们要帮助他建立。即使成年个案,我们同他回顾青少年时期想死这件事情。我到现在没有碰到一例青少年没想过死的,青少年时代好像这是一个主题,这代表了他们对死亡的一种演练,一种尝试性的理解。对于成年个案进行回溯的时候,发现他们在青少年时代会有各种各样的相似性,离家出走行为,甚至“非血统妄想”,不到妄想的程度,这里打引号,邻居王阿姨只要一说:真的,看你跟你妈一点都不像。青少年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就像还珠格格为什么会风靡全国一样。一个人如果他自己平庸的父母不是自己的父母,而他真正的父母是皇阿玛的话(笑),这省了多少年的努力。可以说明天学都不用上的,那是一个10亿人参与的血统妄想,但愿我也是小燕子,某一天我就要回宫里。所以死亡对于青少年而言,有没有可能是一个“ok我这一局不玩了,这一局是假的”,我不是这些家里的人,我离家出走最快捷的方式就像是叮当猫的任意门一样,“咵”打开,“咵”过去了,你同他探索这样的幻想的时候,你发现一些人真的是这样想。
另外我还是要回到社会的总体层面,谈论青少年的自杀现象,因为这个很吓人。我们作为这条干线的人,我们有很多内部消息是老百姓不知道的,只有警察系统和危机干预系统知道。如果你在某一个很疏松的结构上加一个很重的砝码,最终哪一层会被压垮?最薄弱的那一层。而我们的时代正在经历着巨大的strain,成年人如果不愿意承担它,那这个力会向哪儿传导?没错,会一级一级传递到最后,最不该承受的其实理论上承重最大。当父母觉得我们今年都没有收入了,生意做不做得了?当他忧心如焚,不能处理stress的时候,他就会往下传递,那我更应该盯紧下一代,我要比去年更盯紧下一代,因为没别的指望。所以这个力最终一级一级传导到最不该承重的青少年。青少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很有限的,我就甭说青少年,就整个80后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仍然很有限。我作为80后只经历过一天好过一天,没经历过一天孬过一天,对在座的多少80后的示意我一下。你看,是不是这样的?总体而言,80后一年好过一年,你看每年春晚,从宇宙牌香烟开始,越来越砸钱,所以80后哪儿见过今年比去年差?没见过。即使98年金融危机,他们在高中承重的还不是他们,是他们的父辈,我们的医院98年之前没什么生意(笑),大家以读书和打牌为主,98年之后门诊量就饱和了,汶川地震之后超饱和,每一次负性社会事件,都会使我们这个行当的重要性又提一步,因为说社会总体层面这是一个机制,但摊到你头上你愿意吗?没人愿意。所以如果我们要对家长做工作的话,要对家长做一些科普,要让他们把匀到自己身上的重量,以夫妻为单位撑起来,不要把力量迅速传导下去。因为就连80后的父母而言,应对社会巨变的能力都很差,就别说他们的幼子了。他不像是我的长长辈那一代,我的长长辈那一代,一九三几年出生,经历过“过*子”,河南的,经历过,有个著名的电影,这些事都是真的,人人相食,然后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在建国之前经历过水、旱、蝗、汤,汤是汤恩伯,然后豫东地区经历过扒花园口,建国后这些我就不提了。所以我的祖辈他们的resilience非常好,只要活着就行。有多少当年一起玩的都没有活着,目前这事儿都不是个事儿。但是这一批青少年没有,他没有经历过负性事件的接种免疫,所以他从方方面面来看,他对负性事件带来的strain的免疫力极低,结构非常的脆。如果父母不知道这一点,只会觉得我要对他好,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他还不好好学习。父母双方加上教师,多方力量的传导,最终就会使得最薄弱的环节“咵嚓”,就很大。我们要在这个结构上要打钢桩,浇混凝土,要给他撑起来,让他不至于过早的承重。
这些都属于青少年的一种清场行为,是盲目的。对于成年人的自杀,难道他也是全部盲目的吗?不一定。他们有内在的算法,从客体关系的理论来理解呢,一个人的自杀他可能有很多的好处。好的自体,坏的自体,好的客体,坏的客体,产生了4个象限,一个人的自杀,他有可能是为了保住好的自体。哪一类呢?你会发现一些影视明星,他们在最好看的时候自杀,他的遗像永远都是如花似玉。他没有老迈的影像。一个老年人,他的疾病接下来将会导致他死的难看的时候,他有可能会自杀,因为他要保住好的self,再不死,好的self就没有了。这个更扩展一点,就是舍生取义的。一个人他当卧底,他要潜藏一点氰化钠,为什么?这样他作为一个英雄死去,但是如果一旦他自杀不成功,被对方用上满清十大酷刑,他有可能扛不住,虽然晚死了会儿,但是他作为叛徒死去,他早一点死的话,可以守住他的goodself。纪念碑上有他一个名儿,花圈上有他一朵。所以,一个人的自杀是有可能有这种算法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进行了这种掂量。从精神动力学标准来看,我们每日生活当中,有90%的都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掂量过,就像我今天挑了件白色(T恤),就这一件,我还给挑了出来。是为了跟各位打成一片,医院混的那一段时间。
Ok,一个人自杀有可能是同好客体团聚,卖火柴的小女孩,当然她他没有自杀,都划了一根,又划了一根,天堂上的老奶奶就又活过来了,上边摆的真是有吃有喝又温暖,她快点死的话,她就能跟自己的奶奶就团聚了。所以我考察成年人对自己青春期时代的自杀,就是我小时候爸妈对我都不好,只有我奶奶对我好,她死的时候我哭了好几天,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当年希望通过死,他跟他的goodobject,好客体就团聚了。像中国古代也有夫妻感情特别好的话,丈夫死之后呢,女子选择殉身,某些情况下,这些还不被视为自杀,这些还是为一种虽然不至于载入县志,但是也不算是负性事件。也不算殉情,殉情这俩可能都是没办什么好事(笑)。对,这个可能就是太过于思念他了。所以当一个人他的重要亲属丧失了,就要留意他的动力,有可能包含了他通过快死而与那个人团聚。你们有没有留意到有一些自杀,就是孩子跳完父母跟着你跳,那就好像连一秒都不能错过,我现在赶紧扒上这一趟车跟孩子又在一起了。我们要做危机干预的时候一定要懂得辩证,要不然我们会说错话,要能找出他当前死的道理是啥,知道他当前寻死的道理,我们才能找到让他不死的道理,要不然你跟他说回来吧,这儿好的很,那对方就说:好个屁(笑)。我曾经干预过自己的一个来访者,多年前在长江二桥上,就隔着栏杆,最后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父亲有多坏,那才不便宜了他(笑)。我就引导他想象他死了他父亲该有多开心。想一会儿,不死了(笑)这是由于本身是我自己的来访者,我知道来龙去脉,当然这都是事后说漂亮话。
好,还有一种死法就是象限三,他要干掉坏的自己,多见于自罪自责型。他感觉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把一个罪孽深重的badself干掉是一件正义的事情。一些重症抑郁当中包含着近乎妄想似的自罪观念,听了你都觉得,达到了妄想级的自罪,所以他替全人类干掉这么一个坏的自己,那也是符合算法。
最后一种象限四,是报复性的。如果他的死能够给badobject坏客体带来麻烦,比方说他深深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坏的、虚假的,而全人类有必要知道这一点,通过我的死他们就再也兜不住了。我替全人类收拾了一个坏客体,诏告天下,那他也可能会死。所以我们如果干预的时候,最好能知道是什么情况,然后迅速分型。
对于第一种型,我们的着力点在于:你能想象以后你会好成什么样吗?
第二种,你能想象你的好客体如果活着的话,他会对你说些什么吗?
第三种,用药吧,这一类好像只有氯氮平才行了,近乎妄想式的认为自己是坏的。
对于第四种要激活他的怒,当他非常生气的时候,他决定先不急着走,再跟他斗一斗再走,气还没解。你有你的道理,我劝你有我劝你的道理。我劝你是在你的道理上推导出来的,所以我不是来跟你搞破坏、对抗的,我是来跟你站在一起成全你的想法,我不是来做危机干预的,我不是怕你死,我是跟你好好一起合计合计。
Ok以上是自杀的风险。自残未必一定导致自杀,这两个现象上相关,也未必是同一动力。我们通常在同来访者出诊的时候就会留意他的手腕,大致看一眼,除了看看有没有拉(割)的,也看有没有针眼。再看看是不是明显的消瘦,那种不断的催吐,其实也是慢性自杀,那种厌食症孩子们都采取一样的自杀,把自己饿死。人类在自杀上的现象学非常的广泛,可不仅仅是那些真要寻死的人,我们正常人每天都在慢性自杀,同时在自我拯救。拉(割)来拉去。你可以发现一些人他的自残、自伤带来的是一种快感,你看着手,然后就问什么时候来一刀,这个消息蛮不爽快的。心里空荡荡的,看那个天都不鲜明,拉一刀感觉都鲜明了,
你可以看他拉的其实都不深,他就拉了,不会把肌腱都拉了。爸妈老是大惊小怪的。他通过这样一种感觉获得一种自体存在的感觉,好多人觉得这不行,这不可思议,怎么可以这样子,你看每次还都要消*,还得给你包扎,这个样子又不好看,女孩子到时候别人一看你的手,嫁不嫁得出去?你还是疤痕体质,你看现在成什么样子?这不是他那套算法。
为了跟人解释清楚,对于川、湘很容易解释清楚。比方说我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是想吃点辣的?本来其实我们也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天也阴沉八叉的,世界一点都不鲜明,
吃了顿麻辣的,哇!一切都亮了起来,像黑白色被上色了一样。朋友圈九宫格一放,饱和度特足,别人再一点赞,龙颜大悦(笑)。辣还不是痛?那些老外看我们(被辣到的样子),跟我们看拉(割)手的差不多。他们偶尔尝一小口产生的痛觉,可能比拉(割)手都高。所以,什么是被文化允许的痛和自残,也是分圈子的。这在老外看起来是自残的。
我去以色列住了两个月,那是饮食清淡,我已经快出现妄想了,眼一闭就是那九宫格,空气当中飘过一丝胡椒味,我觉得我都把花椒和辣椒都联想起来了。你看有些文化当中他有针刺皮肤的习俗,在他们的仪式上,身上插了好多支钢筋,有些是穿嘴而过,还有一些在伊斯兰什叶派当中,在他们祭奠他们的阿里被杀的那一天,他们会用刀拉开自己的背,全都是血淋林的。这些比来访者拉个小口,从医学的角度而言就容易感染,劲儿使过的时候说不定直接把某个动脉给拉开,但是那是文化允许的。当我们看着他那边(惊讶)自残行为的时候,
他看着我们背后书架的一架子书,感觉可能是一致的。别人不都说我们做心理治疗的一讲网课,背后背景都是一架子的书,对这对于非洲原住民或者对于马背上的民族而言,这是一个长达30年的酷刑。他们宁愿被刀砍都不愿意,一个人居然把自残的成果放在自己这儿,好像显得这是一种夸耀,跟他们的勇士上高山或者穿刺皮肤啊,没啥两样,都是追求一种自体感,两个黑帮老大到一起,不用轮胳膊,上衣一脱,看谁的疤多、疤深,接下来不用比了。
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干心理治疗这一行,就是自残。这在正常人看起来,干啥不好赚这钱(笑)?这比出卖身体都自残,这都没个下班时候。所以理解自残的时候,要理解他在自残当中是不是获得了一种Iexist,我存在,Ibelongstoagroup,我属于某个群体。我自残的程度同我在这个群体里的地位是相关的。一个群里为什么猴王两个耳朵都没有,这就是它厉害。我以前看一个什么样的影片我都忘了,好像是叫什么山观音山什么山的,中间是经常演边缘演得很好的那个人,跟谁发生争斗,拿起一个啤酒瓶,“咵“往自己头上一拍,
血一流,对方立马就知道厉害了。不用再比什么。还有一个是把自己手伸出来,掏出打火机烧自己的手(笑),对方一看过一会俩全撤了,所以没准人家是自残圈儿的(笑)。他可不这么看待自己的自残,打怪升级,就看你自残时,自残评级决定你在这个圈里的地位,就像我们都很乐意写:张沛超临床执业时间超过1万小时,你这其实就是自残(笑),这就是一个露疤行为。所以这个人自残要好好想一想,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为什么他这个行为这么的稳定,屡教不改,是因为他的总收益超过成本的,还有一种自残动力跟他相反,你比如说最极端的情形,一个人拿菜刀把自己腹给开了,因为他发现里面埋了个什么电报机,老年精神病的,可能以前会有这种戏码,现在不见得有。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存在某些坏的东西。我刚刚讲的是一个精神病的行为,我接下来再给你讲一个正常的行为:放血、拔罐。同样是血,放血、拔罐出来的血,你就觉得我排除了某些坏的东西。一些人的自残,就是排除某些坏的东西,就像催吐一样,一翻吐之后他感觉坏的东西没有了。
我们精神动力学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是一个你可以把一辈子扔到坑里,很幸福。每一个在诊断指南上同一种的,搁我们这儿病因病机十万八千里。好的,我就跟大家胡说一下。
那么接下来时间不多了,有一点时间稍稍交流一下,我接下来还有三天课,所以要保存点实力,不要太自残了。
主持人:看我们在座的各位有一些什么难题抛给我们张老师?
问:我想问一下张老师,你怎么从精神动力学的角度来看我们现在的一些类似于正念啊,这样的一些像是行为学派的技术?
答:这是砸场子(笑)。我本人除了是精神分析的专家之外,也是正念的专家。但是我并不在江湖上提这些,你不能把饭碗都给人拿了,对不对?别人就要弹你了。正念的心理学上的正念跟佛教的正念还不是一回事,我是后者的专家,正念其实在佛教当中是包含了知、情、意、行为,系统的一个整体,正念被包含在八正道当中,只是大正道当中的一步而已,而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我一般并不对人直接做正念,但是我会做替代性正念,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进行足够水平的正念的程度。有些人他对自己身体觉受很麻木,一些人焦虑水平太高,一些人目前生活世界非常的急迫,导致他的精神能量无法往那头。这些情况下我们强行导入正念没有什么用处,那顶多也跟着你瞎比划一下。我们进行替代性的正念,替代性的正念结合了精神分析的投射性认同容器的模型,他不能消化的,我们通过反移情消化,然后再返还回去。至于行为主义,行为主义在原则上一定是对的,经典条件反射,操作性条件反射,社会学习原则上是颠覆不破的,只不过精神分析是一种在微观水平上做行为疗法,怎么讲呢?比如说来访者在你这里对你感觉很差,相当于他把对于过去的一个坏客体的感受移到了你这里,对不对?他不断的攻击你,不断的攻击你,但是我们这边都没有报复,没有威胁,这不就是行为的消退吗?等他的劲使完了,也不就是消退完了?我们不就使用了正强化吗?一个来访者对于谈自己私生活的部分很羞耻,每当他谈我们都让他在羞耻当中又重新不羞耻,他对这一部分下一次是不是更愿意多讲?多多讲,多多多讲?这不就是正强化吗?来访者看到你也经历了一些社会实践,当然他对你的社会实践了解不够,但他发现你仍然能够干好这一行,可能会引以为榜样,当然这是阶段性,这不就是社会性学习吗?他在方方面面并没有离开经典条件反射、操作性条件反射和社会学习,只不过它是一个小针刀水平上,是一个微观动态,行为疗法,甚至是一种彻底的行为疗法,那是用关系这个复杂性行为,来消退原来的负性关系,以及用他来重建负性关系的趋势和倾向。
我们体系收纳认知行为是没有问题的,但认知行为通常对于分析呢,是不太愿意,但是这也没有关系。
问:关于自杀,其实平时我们在做治疗的过程中,不管是医生也好,护士也好,包括我们的治疗师也好,去跟来访者去谈自杀其实比较难。即使我们跟他谈,我们自己也是很忐忑不安,他也许每一刻都在告诉你说我就是要自杀,我跟你说什么我都要去死。那么我具体到某一个细节,就是有一个青少年,他告诉你说反正治疗我都愿意来,但是我告诉你,在天之后我要去死,他也知道这个行为其实是种逃避。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我想(问)张老师,如果是你的话,在来访者面前你会做什么样的工作?
答:因为没有双话筒,我没有办法即兴的与你角色扮演,有双话筒的话就没有问题,但是我大概我会:首先我发自内心的承认一个人有自杀的权利。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承认,但是我也发自内心的希望人死的明白(笑),连孔子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死的明白是值得追求的。死亡本身不用追求,自个儿就会来,你不自杀也会来。所以你自杀你很牛逼,这也没特别牛。
我来跟你讲一件更牛逼的事,就是死的明白。我猜想你既然愿意来愿意告诉我这些,你大致是把我当成一个明白人,是不是?我向你保证我不做糊涂事,但是有几点我不太清楚,比方说为什么是?行不行?行不行?你这个中间有什么样的考虑?能不能教教我?问:我觉得在18岁以前。
答:呃,你选择18岁以前这个里头有什么好处?哇,所以说到底你是不想长大,我告诉你我也不想长大,我这会跟你谈的就是17岁半的我,你看看哪一点不像?你可以帮我纠正一下。
问:年龄就不像。
答:但是我的心比较年轻,你看我听了你这些反应,你觉得我难道很老吗?很古板吗?
问:我就是别人的累赘。
答:你是别人的累赘,当你想到别人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了谁?你怎么是他的累赘,我不是说我不相信你这一点,你是你妈生的,她什么样你最清楚。但是你帮我也弄清楚呗!
问:就是感觉她有点嫌弃我。
答:说不定不是有点,你都观察到什么了?我见过很多完全不是有点。让我们来看看你妈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问:她现在自己有了家,也有了孩子。
答:她对那边更好。
问:对,我觉得,我觉得她对妹妹好。
答:哦,她对妹妹好,所以你觉得你要早点干,把自己干掉,然后你妈就可以全心愿意照顾你妹妹?
(众人笑)
答:大家在笑什么?
众:不想死了!
答:大概是这么一个弄法。
我们不要怕同人讨论死,一个人想到死代表他有智慧,他知道生命是有限的,像那些混混沌沌的,他都想不到自杀这回事,没有这个方案。我们要用他的聪明来解决,因为他的聪明带来的临时性的误解。他爱算账吗?我们帮他算账,算到最后我他妈才不死呢(笑)。如果他不算这账,那可麻烦了。本来就算账的人,我们把它好好算算,接下来我就跟他就这么聊下去,我会让他产生一种我并非是要阻止他死的那个人,那会让他感觉他的力量被削弱。做一个青少年他觉得被我羞辱了,这样一来更需要通过死来扳回一局,都他妈相信我不会做,偏死了,接下来全输了。我们不能进这个局里。话虽这样说,其实还是很棘手的(笑)。我可能刚跟他聊完,出来就点了支烟(笑),可TM聊完,他这会儿可千万别死。
问:他接着他就说那我就死了,我就是死了,我死了让你内疚,内疚了就不能好好照顾妹妹呀?
答:太早了,太早了,你得让他自己想明白这点。你得有点耐心。你得把他当聪明人看。当然了首先是我大致从气场上评估他当前自杀风险不高,所以才是这样的。如果你如实的传递了气场的话,我感觉当时的自杀风险不高。
问:那还有一点。
答:那慢慢聊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样,每天都要杀个人,然后就讲个故事,明天又讲一个,又讲一个,你看又一个讲了个,最后那个人放弃了杀人的恶行,你不用管他究竟多少天,他哪怕说是一千天也不用太担心,哪怕是说明天,那你今天不是还来了,不急着赶路的话,我们(大笑)再唠个五块十块的。告诉你古代的这些高明的人死之前是一定要跟那些不那么聪明的人讲一些道理的。你就看得起我呗。
最后一个问题
问:老师我想问一下我们在临床当中然后碰到儿童青少年,自杀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割手,然男孩子就很少割手。那么他一般都是上吊,或者是跳河。
答:本来这个也是人类普遍的现象,男性的自杀方式更容易成功。
问:就是我想从动力学的角度来讲,怎么去解释这个现象,又怎么去干预?
答:男孩子由于他的神经系统的特点,他冲动性水平要比女性要高,他能杀人的潜力有多高,他能自杀的潜力就有多高。这一部分是DNA上写定的,那就意味着我们对于男性的时候,更主要的是要防范他具体的行为,对女性的时候可能还没有那么着急,可能与探索动力有一些。男性可能更极端更容易成功,然后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他能杀人的能力跟他自杀的能力是同比,我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你要知道我们这个行当他并非嫁接了上帝之手,有无数的东西是我们说了不算的,你也只能降低成功率,根除他那是谁也做不到。常在河边走啊。
(年9月3医院,张晓玲杨醉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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