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因为有个弟弟,我高二就辍学了,尽管我成绩很好。
在落后的农村,这很普遍。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像泼出去的水,男孩才是父母的根,钱只能供儿子读书。
我像所有怀揣着梦想的女孩儿一样,来到这个一线城市打工,希望能够创造自己美好的生活。
不比不知道,农村和城市的巨大差别,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我再也不想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了。
我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城里人!
可渐渐我发现,光能吃苦没用,我一天打两三种工,累死累活,不过维持生计,没文化没特长,靠我自己改变不了命运。
除非,嫁给城里人。
要论长相,可没得说,我不仅皮肤好,脸蛋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要是在农村里想找一门好人家嫁了,绝对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但在这个大都市里,这点优势不值一提,也谈过几个,人家一听我的情况,扭头就走。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
我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如果再拖拖,我就更没有优势了。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熟人给我引见了一对母子。
儿子叫胡涛,一般人长相,看着有些羞涩,跟在母亲身后,唯唯诺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年龄三十五六岁。
母亲姓金,六十多岁,娇小玲珑,两只眼睛透着精明,两片嘴唇薄薄的,说话高门大嗓。
他们家有两套房,一套自己家住着,一套出租,啥也不用干,租金就够生活费的了。
家里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大还没结婚呢?
这不能不让我生疑。
金老太看到我的疑惑,笑着说,胡涛曾经结过一次婚,因为妻子背叛,受了些刺激,好几年坚持不再找,现在好歹做通了他的工作。他们觉得,农村女孩子实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又能吃苦,所以才主动找上门来。
金老太拉着我的手,满脸的笑像极了寺庙里的菩萨,动情处还抚摸着我的头,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那个关爱和热情我父母这二十多年好像都没给过我,我心中竟然有了些感动。
再看看那个男人,他朝我笑笑,接着羞涩地低下了头。
除了大我十多岁,倒也是个实在人,我想,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自己用心,好日子是过出来的。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2
婚后我与胡涛和婆婆住在了一起,那是一套八十平米的三居室。
当我躺在卧室床上,透过窗子看外面高楼上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时,我真切地感觉到,我是个城里人了。
激动的心情不言自明,我心里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但很快,风云突变。
婆婆金老太突然变了脸色,到我家求婚时对我的关爱劲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小玲子,你给我听好了,嫁到我家里来,就要遵守我家的规矩,”婆婆的脸严肃地绷着,原来叫我玲儿现在也改成了小玲子,“生活中的事情我还得交待清楚。”
我心中略有不快,但想想人家城里人立规矩也没有什么不对,便和颜悦色地应承了。
“妈,有什么话您吩咐就是。”
“每天早晨六点半必须起床,打扫卫生,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准时吃饭,具体什么时间做,不用我再交待了吧!”
原来,这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等一切家务事儿,全都是我的了。
可做人家的媳妇,这也是份内的事情啊。
我这样劝自己,咬牙坚持。
开始还好,日子长了便感觉体力不支了,毕竟,天天侍候一家三口吃喝拉撒,这活儿可并不轻松。
更让我不开心的是,婆婆和胡涛两个人一天到晚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看着我忙得满头大汗,眼皮都不会翻一下。
特别是婆婆,终日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油瓶倒了都不扶,却一天到晚盯着我,指挥我做这做那,稍不如意就会大声呵斥。
一天上午,我在水池里洗拖把,拧开了水笼头,同时,拿抹布去擦桌子,就在这时,婆婆尖锐的吼声突然传过来,让我立即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玲子!混账东西,水不花钱吗?”
她指着拖把池、看着哗哗的流水吼道。
“我想让它多冲一会儿,马上就关。”
“一点节约意识也没有,生就的贫贱命!”
她的口气和神色,带有明显的看不起和侮辱性,我顿时感觉血液往头上涌来。
从进了这个家门,我一直感觉,他们对待我,更像是一个保姆,而不是一家人。
不过,当保姆就当保姆吧,自己不就想成为城里人吗?出力干活、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3
渐渐我发现,婆婆的不满意一个接一个,有些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让我防不胜防,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严厉,简直就是对待奴隶。
一天晚上,我正坐在卧室里看抖音,婆婆尖厉的声音突然从客厅里传了过来,要把门刺破似的。
“小玲子……小玲子!”
我正在兴头上,没应声。
两秒钟过后,卧室的门突然咣噹一声巨响,紧接着婆婆气呼呼地站在门口。
“小玲子,你聋啦!”
我立即站起身来。
“快给我准备洗脚水,马上!”
她的口气不容分说,霸道地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立即跑到卫生间,端着兑好水的木盆走到沙发前,弯腰放在地面上。
婆婆的眼睛还在电视上,双脚斜放在沙发上面。
我双手握着她的双脚,放入木盆里。
“哎哟!”
她突然大叫一声,双脚瞬间向上一抬,直接踢到我脸上。
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你想烫死我啊!”
“对不起,妈,”我忍住不让自己流泪,重新蹲起,用手摸摸水温,“不怎么热啊!”
“你多大?我多大?一点不动脑子!”
我没再说话,起身走向厨房,端来一小盆凉水,兑入到木盆里。
给她洗完擦干净双脚,我禁不住流下泪来。
“哭什么哭!奔丧似的,”婆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委屈了?让你洗脚,那是抬举你!”
“我是你家娶来的媳妇,不是保姆,更不是奴隶!”我再也忍不住,声音也大起来,“你可以让我做事,但没有权利侮辱我!”
“哟,越来越放肆,竟敢顶嘴了,”她那两张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地骂开了,“你给我放明白点儿,嫁到我们家是你的福分,可这福不是白享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火了,上前推了她一把。
“啊!老天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竟招来这么个疯女人,”婆婆突然干嚎起来,“涛儿啊,你快过来,你媳妇要打死你老娘了!”
胡涛立即从里屋冲了出来,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
“还愣着干什么?教训她啊!这种没教养的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胡涛迟疑了一下,还是向我冲了过来。
我没躲,我觉得他不会对我动手。
可是我错了。
胡涛一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我立即感觉到那片面颊火辣辣的疼。
泪水也顺颊而下,滚到那打过的地方,更辣、更疼。
4
胡涛打完我,没事儿似的回到卧室。
我几步追了过来。
“胡涛,我跟了你两个多月了吧,”我坐在床边,尽量压抑住怒火,“我对你,对你妈,对这个家,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你来了,妈轻松多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妈轻松多了,这让我更生气。
“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谁让你跟她顶嘴呢!”他责备我说,“她是老人,你侍候好不是应该的吗?”
“我没说不应该,但这是正常的婆媳关系吗?”我越说越气,“这两个多月了,你妈拿我当奴隶使唤,难道你没看到吗?”
“我十岁上死了父亲,她拉扯我不容易,你多让着她吧!”
“那她让你打我,你就打我?!”
“嗯,在这个家里,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我不是你妻子吗?”
“是……可是,”他吞吞吐吐起来,“我并没想找妻子,是我妈她非要找,她说……”
“她说什么?”
“妈说,找个媳妇可以陪我睡觉,又可以干家务,比请保姆划算多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看了看胡涛的眼睛,是呆呆木木的那种。
我突然明白了,当时婆婆说,胡涛因为前妻受到过刺激,精神有些问题,他这种表现,应该有这种原因。
“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吗?”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摸着被打过的脸颊,流下泪来,“是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啊!”
“对不起……”也许是胡涛看着我伤心流泪的样子,受到了触动,他抱住了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有这样的举动,说明病得不严重,至于一切听妈妈的,应该是恋母情节吧。
我想到了他在婆婆身后唯唯诺诺的形象。
从小到大,这是除了我爸第一个抱我的男人,我顿时感觉到了温暖和踏实,心中的委屈也减了大半。
也许怀孕生下孩子就好了,我想,有了他家的骨血,他们就不会把我当佣人了吧。
于是我说:“阿涛,我们这么久了,怎么我这肚子老不见动静啊!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只见阿涛的脸突然憋得通红,然后剧烈地抽搐起来,五官扭曲、丑陋可憎,血红的眼睛要喷出火来,像一头要发疯的野兽。
“我……我……”
他两个拳头紧握着,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头来回地左右转动,像是找什么东西。
我被他这瞬间的变化惊呆了,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床头柜上的台灯让他扯下来摔在了地上,碎玻璃撒了一地。
我害怕极了,连忙跑出屋外,想叫婆婆。
婆婆在客厅已经听到了声音,急忙站起身来,警觉地看着我来的方向。
胡涛接着就过来了,他直奔沙发前的茶几,二话不说,一下子把它掀翻了个底朝天,茶杯摔碎了,茶水和碎玻璃撒了一地。
接着,胡涛向影视墙奔去。
婆婆抢先一步赶在他的前面,挡在了电视机前。
看来,胡涛想损坏电视机。
胡涛受到了阻拦,两眼瞪着母亲,没有了平时唯唯诺诺的温顺,眼神里全是兽性的疯狂。
这时候婆婆突然将我拉了过来。
我以为她是想让我帮她一起制止胡涛。
没想到婆婆却将我往胡涛的面前用力一推,接着大声对胡涛说:“打她!”
顿时,拳头像暴雨一般向我的头上、肩膀上、后背上落了下来。
我努力抱住头,尽力挣脱,可是婆婆的膝盖用力地顶住我,双手也推着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难以逃脱。
她竟然做儿子的帮凶。
直到一阵狂风暴雨之后,我躺倒在地板上。
5
过了有五分钟,胡涛突然恢复了常态,他静静地看向我,刚才那凶狠的眼神和动作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怎么回事儿?”他突然俯下身子抱起我,“你怎么躺在地上,还摔伤了!”
装什么呢,真无耻!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真想重重地搧他两个耳光。
他抱我时的动作,竟然是那么地关心和温柔,不像是装的。
“好了,涛儿,没你的事儿了,赶快回屋里歇着去吧。”
婆婆催促着说,像是命令。
“哦,知道了。”胡涛应答着,木然地向卧室走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婆婆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老不死的,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是故意对你,他发病了。”她不当回事儿地说。
“发病!什么病?”
“间歇性精神分裂症,不发病时,与正常人一样,一旦发了,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拼命地砸东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清醒过后也记不起来。”
“既然你儿子有这病,当初为什么要欺骗我?”
“实话告诉你吧,涛儿先天患有死精症,不能生育,前妻才离婚的,涛儿受到了刺激,就得了这病。要是说实话,你还会答应这桩婚事吗?”
婆婆的话冷得像冰,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没等我说话,她又接着说道:“他以前犯过几次,你来了之后好多了,他最不能听到生育的话题,你一定是说了这方面的话,刺激了他。”
“他有这病也就罢了,你为什么故意让他打我呢?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这么遭你的恨!”
“你并没做错什么,这就是我的主意,”婆婆口气强硬,“有你挨打,电视机就保下来了,这可是第五个了。你受点伤怎么啦,顶多几百元的医药费,这一台电视机,可要几千块呢!”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领窝子,重重地搧了她一个耳光。
她没还手,只是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这倒让我吃惊。
“这一巴掌我不还手,算是补偿你了,你要是再敢,别怪我不客气,”她冷冷地说,“我打不过你,不过我有儿子,你信不信,下次我会叫他下重手,让你长点记性!”
“呸!没有下次了,老娘不侍候了!”
“我劝你别这么急着说这样的话,”婆婆眼睛向我一瞟,“我们家有两套房产,价值过千万,房产证上都是胡涛他爸的名字,涛儿名下没有任何财产,你现在离婚,什么也得不到。我就胡涛这一个儿子,等到我死了,自然都是你们的,这笔账你可要算清楚。涛儿的病吗,可以慢慢治啊!”
“我不稀罕!”
想想我被这对母子奴役着的生活,我满腔怒火。
“哼!别说大话了,你不就想过城里人的生活吗?我们就想要你的服务,各取所需,多好啊!再说了,你想离就能离?”婆婆又习惯性地抛出她那不屑的眼神,“涛儿只听我的,不会听你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我就去起诉!”
“请便!”
6
丈夫是个精神病人,又不能生孩子,我成天像是被卖给他家的奴隶,非骂即打,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要是现在离了,不是白受了那么多委屈!再找一个城里人,岂不是更难!
如果细品婆婆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我不免纠结起来。
一晃两周就过去了。
上午我正在打扫卫生,婆婆坐在沙发上发话了。
“哼!你不是要去法院起诉吗?看来,你是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吧!”
我脸一热,但对她这种居高临下的侮辱早就习惯了,头也没抬。
“唉!也难得你能这样,”她突然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好多,“我也没想到涛儿下手这么狠,他又保不住什么时候再犯,所以我给你买了份人身伤害保险。”
她说着拿过来一沓材料,放在桌子上,让我过去签个字。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所以我并没有答理。
“不知好歹的东西,难道你觉得是害你不成?”她突然又变回原来蛮横的样子,“你再被打,至少我不用出医疗费了!”
这倒像她的风格,但是,我还是觉得她对我的关心有些反常,保险的事我懂,自然想到了核心的一件事儿。
“如果我死了,受益人是谁?”我突然问道。
“你丈夫啊。”
也许她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随意脱口而出。
“那不行,”我冷冷道,“改成我弟弟,不然我就不办。”
“你……没良心的下贱女人,”她突然破口大骂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要害死你吗?”
任她怎么嚎叫,我懒得再说半句,她不答应,我绝不签字。
她吐着粗气,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好,我就如了你的愿,”她看向我,一副败下阵来的样子,“幸亏我侄子帮着办的,明天让他把受益人改过来你再签吧。”
我将弟弟的信息发在了她的手机上。
她扭着屁股到卧室去了。
这是我进了这个家门的第一次胜利,心中感到一阵轻松愉快。
第二天,婆婆拿来了新合同,我看过了,受益人是弟弟的名字,保额二百万元。
我立即在上面签了字。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一天早晨,我到菜市场买菜。
去时天只阴着,回来时却下起了小雨。
我没带雨伞,走得匆忙。
到了小区一侧的路口,我刚到路中间,突然一辆越野车向我急速驶来。
就在这时,我的身体被人猛地向后一拉,紧接着,汽车从我身前呼啸而过。
我提着菜的右手一阵剧痛,菜脱手而出。
我啊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蹲在地上。
那辆车并未减速,瞬间没了踪影。
一位壮年男子站在我身边。
“你啊,过马路这么不小心,要不是我手脚麻利,你这命可能没了!”
“谢谢您了!”我吃力地站起来,看看肿了的手,“怎么感谢您才好呢!”
“别客气了,”男子豪爽地说,“看来只是伤到了手。”
我使劲来回地握了握拳,虽然疼,感觉没伤着骨头。
“没出大事就好,以后可得注意!”
7
虽然惊惧了一场,毕竟没有大危害,所以我并没太在意。
可是,我右手切菜时感觉到了困难,便简要向婆婆说了被撞的事儿,想请她帮我把菜切了。
我准备好迎接她一阵臭骂,因为我伤了手不能切菜,惊扰了她的大驾,会让她心烦。
出乎意料,她默默地接过刀开始切菜,眼睛不断地向我的手上望过来。
“你看到是什么车了吗?”她突然问。
“是个越野车,黑色的,很大。”
“车里边的人呢?”
“没注意。”
“车号呢?”
“没来得及看。”
“噢,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
“没法找他要赔偿了啊!”婆婆突然又凶神恶煞起来,扔下刀,向客厅走去,“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的这些表现,我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平静下来之后,我越想越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
是她的态度和眼神,都异常!
我不由得联想起了买保险的事儿,她绝对不会凭空对我这么好。
趁午睡的时候,我去了保险公司,保险公司的职员很快就从电脑里调出了资料。
我一看受益人那一栏,大吃一惊。
是胡涛,根本没有我弟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