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刚,我死了六年的女儿回来了!
她还是16岁的高中生打扮,满身泥泞站在门口。
“妈,我回来了。”
我浑身震悚,惊愕地盯着朵朵,目不转瞬。
我以为是幻觉。
但朵朵疲惫的神态、地板上的污渍以及我被自己掐得青紫的胳膊都在告诉我。
这是真的!
“我的鞋呢?妈你别发愣了,帮我找一下鞋。”
我冲过去想抱住她,胳膊张开的一瞬间却又慢慢收回。
我嘴巴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我张了半天才艰涩地启齿:“朵朵?”
“妈我要洗澡,刚刚在雨里摔了好几跤。”
外面大雨倾盆,刚刚我也在雨里摔了好几跤还差点被车撞。
不过幸好路过的小伙子救了我。
但他怀里拿了块怀表却让我觉得很是怪异。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往身上整些奇奇怪怪的配饰,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
朵朵在水里拿着塑料小鸭子玩的不亦乐乎。
我的心在胸腔内「砰砰」直跳,几乎能听见血液迅速上涌的声音。
一切都没有变。
她还是爱往水里放鸭子,她就是我那个刚上高二的女儿。
她真的回来了!
可是一切又仿佛都变了。
晚饭时朵朵推掉了她爱吃的鱼头,竟吃掉了整整一盘鸡爪。
我愕然:“朵朵你不是最讨厌鸡爪的吗?”
朵朵微微一顿:“不会啊!妈你做的鸡爪真好吃!”
更奇怪的是晚上朵朵非要吃苹果。
她去厨房拿苹果却一去不回。
我疯了般冲出房间。
却看见朵朵坐在沙发上。
她的眼睛如幽灵般发出暗绿色的光。
她拿了一把刀,刀上正滴着血。
啊……
我失声尖叫。
月光反射在刀上,我看见自己惨白的脸。
“妈我削苹果时不小心削到手了,你快给我找个创可贴。”
我循声望去,朵朵的左手拇指果然正在滴血。
可是身为左撇子的她怎么会伤到左手?
我仔细盯着眼前的朵朵,月光下她的脸苍白如纸、鲜血滴在地毯上艳如墨染。
“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哦哦。”顾不上思考我去找创可贴,转身却从电视中看到朵朵正拎着刀向我走来。
那眼神竟盛满了愤恨!
我顿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身后的朵朵越来越近。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流过心脏的声音。
呼吸间她已至我身边。
她举起手里的刀向我刺来……
不要……
我大喊着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刺目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灼烧着我的眼睛。
我翻身下床却看到朵朵正从门口奔来。
她穿着月桂狗睡衣,那正是十六岁生日时我送她的礼物。
“妈,你一直在做噩梦唉!快把这碗绿豆沙吃了吧,我特地为你熬的。”
昨晚是我在做噩梦吗?
我摸摸自己被汗水浸湿的睡衣将信将疑。
可朵朵左手拇指贴的创可贴分明在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一夜过去,感性退去理智回归。
我确定昨晚朵朵就是想拿刀杀我!
六年前,医院的路上耽误了时间,我的女儿朵朵就永远离开了我。
是我亲手把最爱的女儿推进了焚化炉。
已死的女儿突然复活还要杀我。
太诡异了,这怎么可能?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正细心为我吹粥的女孩子。
身高、样貌、额头的痣……
无一处不在证明着她就是我的女儿朵朵。
已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复活呢?
可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朵朵却又不得不让我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似是看出我的狐疑,朵朵放下粥一把抱住我,她将脸贴在我的脸上蹭啊蹭!
“刘老师,现在正放暑假,你有时间了,答应我的游乐园之行该兑现了哦!”
霎时间我心里一惊,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六年前就是在游乐园里朵朵犯了哮喘永远离开了我。
我一把推开她呵斥道:“不可以去,绝对不行!”
“妈,你……”
“我比赛得金牌,你就带我去游乐园。你答应好的怎么能食言呢!”
朵朵皱巴着小脸一脸委屈,两行眼泪呼之欲出。
我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
“只要不去游乐园哪里都行!”
于是我们去了书店。
她竟连兴趣都变了!
朵朵从小就爱看书,尤其对历史类感兴趣,她甚至小小年纪便把《史记》倒背如流。
她曾说北大历史系就是她的目标。
可现在的朵朵一进书店就钻进了律法类的书架里,对我给她拿的《万历十五年》视若无睹。
她抱着巨厚无比的《刑法》看得无比投入。
“我们朵朵什么时候对法律感兴趣了?”
我在旁边打趣她置若罔闻。
朵朵突然抬头盯着我问道:“你知道故意杀人罪吗?”
我心猛地一惊,朵朵的问题太奇怪了。
“知……知道吧!”
我磕磕巴巴语不成句。
朵朵看我的眼神也越发怪异起来。
鬼使神差地,我拖着步伐,缓缓走出去。
“妈去给你买水,在这儿呆着别乱跑啊!”
为什么回来后的朵朵处处透着邪气怪异?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2
我手里的奶茶掉在地上,白色的鞋子瞬间变成了褐色。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我一向引以为傲、品学兼优、年仅16岁的女儿竟在书架下跟另一个男人拥吻着!
“你们在干什么?”
我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冲过去一把拉开了他们。
朵朵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向我介绍起了那男人。
“妈,这是我男朋友贺峰。”
贺峰?我上下打量那男孩,总觉得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但在哪里见过呢?
想不起来的我只好拉回朵朵,想把她拽回家。
她却一动不动,眼神怪异无比地盯着我。
“妈,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瞬间我心头猛地一沉,头发炸开了似的发麻。
原来她的记忆并没有停留在16岁!
朵朵的胳膊如水蛇般一点点缠上我的腰,声音如邪魅飘在耳边。
“妈,我还活着,你为什么要烧死我?”
朵朵的话如晴天霹雳,震得我身体微晃,眼疾手快地扶住书架,才不至于跌倒。
“哈哈,妈,看把你吓得……”
朵朵笑起来,手里拿着一本《聊斋》笑得前仰后合。
意识到被戏耍的我愤怒至极,一把拽过朵朵离开书店。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面对我三堂会审的架势朵朵很快便招了。
贺峰是比她高一届的学长,二人已交往一年了。
我一拍桌子说得斩钉截铁:“你现在的任务是备战高考,你们必须分开。”
一向温驯的朵朵转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无论我怎么叫就是不出来。
刘一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头发散乱、哭喊不止、已是半疯状态的我。
我把刘一强拉到朵朵房间门口。
“朵朵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一天了,你救救她……”
刘一强摸了下我的额头又迅速拿出药。
我一把推开药:“刘一强你相信我,朵朵真的回来了!”
“苏宁你冷静一点,医生说你的精神分裂又严重了,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我跑到沙发后面哭得撕心裂肺。
“刘一强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病,朵朵真的回来了。”
“你和我离婚我不怪你,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朵朵真的回来了!”
刘一强不耐烦起来:“苏宁,你不要疯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就是刚才我差点出车祸,要不是一个小伙子救了我,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朵朵从房间里出来一脸迷惑:“爸,妈你们在吵什么?”
刘一强如我之前一样,浑身震悚,眼睛瞪得老大。
他哆嗦着嘴唇试探性地问:“朵朵?”
“爸,你不是出差了吗?刚我听妈说什么离婚?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刘一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身体变得僵硬,他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我的房间。
朵朵死后第二年,刘一强便在他妈的怂恿下跟我离婚。
当时的我万念俱灰只想随朵朵而去,便草草同意了离婚。
但我没想到几年之后,朵朵竟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记忆停留在16岁的她完全不知道我和刘一强离婚的事。
看着朵朵天真的小脸,我难以想象她得知自己父亲已经另有家庭时会怎样痛苦。
窗外一道闪电疾驰而过。
似是一道光直接照进脑海,照亮我许多思绪。
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再一次回到我身边,我该满足了。
尽管她的回归处处透着诡异、邪门。
但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她好好的,其它的,我愿意承受。
“朵朵,妈妈想通了,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不再反对你跟贺峰的事。”
“还有,”我思考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爸爸妈妈确实离婚了,不过你要相信我们都是爱你的,我们给你的爱是不变的。”
朵朵轻轻抱住我,声音似鬼魅:“妈,你想起来了吗?”
这话问得我莫名其妙,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看见刘一强连滚带爬夺门而逃。
临出门前他高声喊道:“这绝不可能!”
他无法接受朵朵的回归。
不过这也好,反正他都有新的家庭了,朵朵的抚养权就只属于我了。
由于放暑假时间充裕,朵朵几乎泡在了图书馆里。
她说得趁着假期弯道超车才行。
她说不能让妈妈觉得有了男朋友,成绩就下降了。
由于朵朵的归来我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张民中看着检查结果:“苏宁,你最近的状态好很多了,安眠药减半就可以了。”
“是啊,”我笑着点头,“朵朵回来了!”
“什么?”正在写病历张民中手中的笔猛然向前一划,整个人几乎趴在桌子上。
也难怪,医院精神科主任、也是一直给我开药的人、更是刘一强相识多年的朋友。
对于朵朵的回归,他自然是无比吃惊。
他迅速扶好眼镜,脸色煞白:“你要不要做个脑CT?”
“不用了,我确定我没事。”
他却无比凝重、双手拉住我:“苏宁,我对不起你,以后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联系我。”
他的道歉搞得我莫名其妙。
朵朵整日泡图书馆,而我整日宅家打扫卫生。
直到这日我打扫朵朵房间时从她床底下扯出两个娃娃。
两个满身鲜血、面目可怖、笑容诡异的娃娃。
那娃娃后面写了一个纸条,上面赫然是我和刘一强的生日。
3
我的女儿不仅要杀我、还要诅咒我……
仿佛数九寒天,顶头浇了一盆冰水,我遍体生寒。
我打电话给刘一强,可是他的现任妻子却告知我刘一强三天前就住院了,因为心脏病。
可是刘一强身体一向健康又怎么会突然犯心脏病?
我的眼光再次瞄到那可怖的娃娃上。
刘一强的娃娃心脏处扎满了针……
而我的则是全身扎针……
我奔向图书馆一把揪出朵朵。
“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告诉我啊……”
周围的人被我都吓愣住,朵朵更是哇一声哭了出来。
保安走过来强行分开我和朵朵:“这位女士,有什么事请出去说,谢谢。”
车速飙到最高,我带朵朵回了家。
我把娃娃扔到地上:“为什么这么做?”
“妈妈你搞什么?为什么扔我的玩具?”
我巴掌高抬几乎要抽向她:“你管这么恶毒的东西叫玩具?”
朵朵一脸委屈:“这两个娃娃是我希望你们能复合的,妈妈你太让我伤心了……”
“你不要狡辩了,你回来第一天就想杀死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到底要图我什么?”
我几乎要疯了,拼命摇晃着朵朵的肩膀。
“妈妈,看来爸爸说的没错,你确实该住院了……”
朵朵无比清冷的声音让我一下惊醒,我抬头却见朵朵一脸冷漠拿着一块毛巾向我走来,
她力道奇大紧紧捂着我的口鼻,一股香味不断传来,我慢慢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几乎纯白的房间,刺目的白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低头却发现自己竟被换上了一身病号服。
“妈,你醒啦!”
“你要好好配合哦!这样才能早日回家。”、
朵朵边说边递给我一个刚削好的苹果。
可我看着右手拿刀的她却连连后退。
我从她的瞳孔倒影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恐惧。
我哆哆嗦嗦艰涩开口:“你到底是谁?”
朵朵放下苹果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她慢慢凑近我。
她趴在我耳畔轻轻道:“你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那我就得继续当你女儿喽!”
“你放过我吧!如果我被你折磨死了,你是要偿命的。”
“是啊!”朵朵目不转睛盯着我意味深长道,“杀人就是要偿命啊!”
“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还有,这几天千万别回家哦!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朵朵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朵朵离去的背景,在三伏天里我竟觉得置身于三九天,全身冷的可怕。
刘一强住院跟她绝对脱不了关系。
医院,还不让我回家。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家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见?
医院,半封闭式管理。
于是我偷偷找来一套护士服换上打算回去。
家里一家藏着什么秘密,一个足以揭开所有谜底的秘密。
医院门口的专家介绍墙上看到一张极熟悉的脸。
贺峰!
他竟然医院的医生。
那我家里的朵朵到底是谁?
刘一强又是怎么住院的?
为什么朵朵经常问我有没有想起来?她要我想起来什么?
医院地处城外,等我打到车回到家时天已然大亮。
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地可怕。
我轻轻推开门,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4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她浑身是血,她慢慢爬向我。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叫声惨厉又绝望,她拽着我的裤腿,一下又一下。
我懵了,明明外面天已大亮,我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她慢慢站起来厉声吼我。
我为什么不救她?
瞬间头痛欲裂,脑海中似有千万只小虫飞过,这些虫子闪着翅膀慢慢组成一个个画面。
朵朵去世那天,我开着车在马路上疾驰,撞到了一对母女。
中年女子倒在血泊里,旁边倒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我下车查看那个妈妈,她却拽着我的裤脚乞求我救她的孩子。
“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我被吓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我看向车里已经快窒息的女儿,狠了狠心回到车上继续疾驰。
医院还是晚了。
朵朵最终没救回来。
我在失去女儿的打击下忘了许多事,其中就包括这最重要也最残忍的一件。
想起来的我大声吼叫着向后倒去。
我哆哆嗦嗦语不成句:“你不要过来……是我对不起你……”
我抱头退向墙角,那女人却越来越近。
猛然间我像想起什么大声叫道:“朵朵……朵朵……”
可房间里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过瞬间那女人已至眼前,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什么不救我?”
良久,周围静了下来,静到我都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妈?”
朵朵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周围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只有一身睡衣的朵朵。
我上前一把抱住她:“朵朵……”
“朵朵?”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我的头发被朵朵一把拽起,她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她一把把我揪至卫生间:“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女儿?”
冷水自头顶直浇而下,在冰冷的清水中,我慢慢恢复清明。
我还是我,但朵朵却不再是朵朵。
睡衣还是那件睡衣,样貌却已更改。
她的样貌慢慢与我记忆中被撞的女子融合。
相貌相似却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
“现在想起来了吗?”
“你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子,”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为了救我孩子的命……我没有办法……”
“朵朵”咆哮起来,“所以,你孩子的命是命,我和我妈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朵朵”一掌拍来我几乎摔倒在地。
她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与她对视。
她变态而狰狞地吼着:“你可以忘,但我永生记世都不会忘,就是你夺走了我妈妈的生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磕磕巴巴词不达意。
“医院里应该很痛苦吧!知道他为什么住院吗?我恐吓的,哈哈……”
“你们害死我妈妈,你们怎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
“朵朵”一脸悲戚痛苦不已。
我的下巴依旧被捏着,我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明天就去自首,你放心。”
“自首?”她一把甩开我的下巴,嘭一声我磕到了洗漱台角,顿时额头鲜血直流。
“你是不是又忘了,六年前你前夫用你的精神诊断证明帮你逃避了法律的惩罚,最后只赔了三万块钱就草草了事。”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也得怪我那见钱眼开的睹鬼爹,不过现在他死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把你、你前夫全都送进去。”
“所以,你就让贺峰对我催眠,让我以为你是我女儿朵朵,在家里各种刺激我,医院跑回家里看到这一幕,就是为了让我想起过去。”
“是。”
“然后用摄像机录下来当证据,让我去坐牢?”
“坐牢?”朵朵冷笑一声,“坐牢都洗不清你们的罪孽。”
“罪孽?”猛然间那些小虫再次袭来,一些被我遗忘已的画面疯狂涌进脑海。
我头痛欲裂,可就在这疼痛中我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以及一个东西,一个我常年放在钱包里的东西。
“啪嗒”我侧身歪斜,口袋里掉出了我的钱包。
朵朵拿起那东西惊愕无比:“四年前?”
我擦掉额前的血,阴森冷笑:“看来我们得合作一次了,不过幸好为了防着你们,来之前我给我前夫打过电话,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
十分钟后。
“珍书,刘一强来了。”
我循声望去却见贺峰正站在门口。
朵朵,哦不!是珍书。
珍书回过头来用布条把我嘴巴堵了严严实实关在厕所。
不出所料,三秒钟后外面响起了呼喊声。
片刻之后我用早已准备好的刀片割开布条、拿起刚才珍书架在洗漱架上的微型摄像机走了出去。
外面,刘一强正笑着等我,他面前是已经被绑得严实的珍书和贺峰。
5
我走过去,用刚才珍书捏我下巴的力道回捏她。
她满脸倔强:“要杀要剐随你们吧!反正我们输了。”
“孩子,你太小看一个妈妈了,你以为贺峰的催眠对我有效果吗?”
珍书惊鄂,瞬间脸色如灰。
是的!一开始我就知道珍书并不是朵朵。
她的破绽太明显了,我的朵朵是左撇子绝对不会右手拿刀削苹果、不会吃鸡爪、更不会看法律类的书。
即使在我看来她跟朵朵拥有一样的外表,可我笃定她绝不是朵朵。
珍书拿刀假装杀我我、用话刺激我、故意让我看到“朵朵”交男朋友、又用巫蛊娃娃最后干脆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最后故意放我回家重现当年的“现场”。
就是为了让我想起来当初撞过她和她母亲,然后用摄像机录下当证据。
我是刚想起来,可早察觉不对劲的我提前联系了刘一强,我告诉他要提防“朵朵”。
只是我没想到,揭开最后的遮羞布,真相竟然那么不堪。
我竟差点又上了刘一强的当。
我看向刘一强,此刻的他正得意地笑。
刘一强确实是个中年帅大叔,可现在我的只觉得他丑恶无比。
不过幸好刘一强现在对我的信任可谓是无以复加。
我把摄像机扔在珍书面前:“你知道吗?刘一强可是格斗冠军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送他进地狱呢?”
“你们来个以假乱真,那我就来个计中计。”
刘一强在旁边哈哈大笑着:“苏宁,你这个办法不错,咱们干脆把他们送到精神病院如何?钱我出了。”
“你出,你家里那个小娇妻答应吗?”
听见此话刘一强瞬间蔫了下去。
他没话找话,拍着贺峰的脸一脸得意道:“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合着我差点出车祸那天就是他救的我,也是他催眠的我,让我以为这丫头就是朵朵。”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道:“我们单位最近正好缺人体模特。”
听见“人体模特”四个字,贺峰和珍书瞬间炸毛。
贺峰来回滚动着被绑严实的身体,而珍书亦是泪流满面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一巴掌拍在贺峰脸上,同时又紧了紧他被反绑的双手。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呢?你说是不是刘一强?”
刘一强抚骂骂咧咧不断点头:“早该让他们吃点苦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过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的精神分裂?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抬头问刘一强。
“就失去朵朵的那一年啊!你忘了当时还是老张给开的诊断证明呢!”
“医院精神科张民中?”
“是啊!不过这事还得感谢他,不然估计现在你还在牢里坐着呢!”说罢刘一强一口饮下了我泡给他的“胜利之茶”。
“可是,”我轻轻附在刘一强耳边,“可我的驾照是四年前才考下来的,难道六年前我是无语驾驶吗?而且我刚想起来当初去游乐园是我们一家三口呀!”
刘一强端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声音亦跟着抖动起来“是……你就是无证驾驶的……”
“胡说,六年前撞人的明明是你。”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张民中大步走进房间。
刘一强气急败坏跳起来:“你胡说,你在这儿放什么屁呢!”
“我记得很清楚,你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开苏宁诊断证明,你说这样才能把撞人的事甩给苏宁,你说你有头有脸不能背上黑点。”
“你还说苏宁一直就有轻微的精神分裂,你让我催眠苏宁,让苏宁相信人就是她撞的。”
“我这一生光明磊落,就因为家里急着用钱起了贪念,整整六年啊……”张民中竟扑通一声跪在珍书面前哭起来:“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姑娘,是我的贪心害的你母亲一直蒙冤,是我对不起你们。”
刘一强气急败坏一脚将张民中踢出老远,张民中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我欲反抗却被刘一强一巴掌拍在地上。
刘一强拽着我的头发面目狰狞:“你个死娘们儿跟他们合伙阴我是吧?”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我冷冷盯着他,咬牙切齿道:“就在刚刚,我不仅想起了六年前事故,我还想起了当年开车的根本就是你。”
“你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硬是把这件事赖在了我身上,还一直借精神分裂的名义给我吃药,那种让我的记性越来越差的药。”
“前几天张民中给我道歉我就觉得很奇怪,所在你到来之前,我让珍书联系了张民中,没想到他也一直受这件事谴责整整六年。”
刘一强盯着我,那目光似要将我活剐,然后一把将我扔到地上。
良久,他哈哈一笑:“就是我撞的又如何,你有证据吗?”他指向张民中和我。
“你觉得法院会相信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和一个精神科医生的话吗?”
“谁说我们没证据?”
贺峰双手迅速挣开了捆缚,拿起了地上的摄像机。
“这里一五一十可都录着呢!”他向我点头,“谢谢你刚才的刀片。”
是的,那会儿我把自己的刀片趁给贺给紧绑的时间扔给了他。
刘一强的脸瞬间不淡定起来,一股戾气直升头顶。
“是吗?那你们几个就准备去精神病院养老吧!”
说罢他竟直奔我和贺峰而来。
他可是全市格斗冠军,一脚能把张民中踹晕,说实话这里还真没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就在我的拳头距离贺峰胸膛只有0.01厘米时,他却双腿猛然失力就这样软软跪了下去。
“我……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口里直吐白沫。
珍书此刻亦在贺峰的帮忙下解开了束缚。
她也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我就是把他平时给我安眠药泡在了刚刚他喝的的茶里而已。”
“不然以他的实力整死咱们不成问题。”
……
三个月后,法院终审,刘一强以交通肇事罪、行贿造假逃避法律责任,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张民中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财物,被判处有期徒行三年。
我问张民中后悔不后悔,张民中却坦然一笑。
“六年前我为了救母亲不得不放弃良知,现在我终于可以拯救良知了为什么要后悔?”
半年后,我收到贺峰和珍书的视频,他们决定等珍书研究生毕业就结婚。
她说阿姨,欢迎你来我的婚礼。
视频里,珍书笑得肆意灿烂。
她的笑容极有感染力,像极了盛夏的银河。
我抬头看向点点银河,一颗星正极力闪烁着。
朵朵,此刻的你应该也在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