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10日，全国第二十九个人民教师节。媒体给我的总体印象不太爽，祝贺与尊敬只是例行公事的敷衍，抢人眼球的是“八项规定”带来的一股清廉之风：教师不得收礼，包括即将到来的中秋节之象征——月饼。难道这就是媒体给千百万曾经被它们美誉为“蜡烛”、“园丁”、“灵*的工程师”的人民教师的节日问候？各行各业反腐倡廉是合法合理深得人心的，可在一个尊师重教的国度，在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媒体所承载的主流价值观又去哪儿了呢？
两位师范同学用遥远的QQ分别转来了一则网络高手编写的短信：
教书是一场暗恋，你费尽心思去爱一群人，结果却只感动了自己；教书是一场苦恋，费心爱的那一群人，总会离你而去；教书是一场单恋，学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学生如初恋。期末了，曾经怕自己一个人考不好，现在却担心一群人考不好；教书是一桩群体恋，通过你的牵线搭桥，相恋成片，老师却在原地一成不变。亲爱的同学，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点灯相依；你若自我放弃，我也无能为力！
——致战斗在教育事业过节的战友们！祝各位老师教师节快乐！
某女夜遇劫匪，颤抖说“大哥，我是教语文的，30多岁了工资还不到，教师节快到了，块钱都没发，东西也木有，这是我的教师证，要不你考虑一下劫色吧。”劫匪痛哭流涕：“妹子，俺也是教师，教生物的，快40了无房无车，娶不到老婆才出来做匪的，你走吧，对了，边上那条路千万不要走，更凶险、全是教体育的，都穷疯了!”
——祝所有老师教师节快乐！
谢谢老同学对我职场生存状态的幽默总结与节日祝福，但我认为这两则短信对教师的定位相对偏左，不敢苟同。说句人话，同为教师，我真心希望自己的工作负担更轻些，待遇更高些，家庭收入更多些，房奴时间更短些（当然，和内地县镇级学校的同行们相比，他们的革命道路更崎岖），但这份职业还不至于影响温饱与生存，阿Q点说，和其它高收入行业相比，教师真正的幸福在于精神的富足。昨晚，我为教师节写了一篇题为《教师，适合在精神的世界里自慰》的豆腐块短文，以此共勉。
从教多年，遗憾的是，我还无法用一个特定的意象来定位“教师”，也许根本不需要，“教师”本质上就是教师：教学生为师，教自己为师。
“朝九晚五两节课”、“周六周日寒暑假”，社会上多少白领对教师这一职业投来了艳羡的目光。然而，谁解个中味？悠闲只是一道明艳的彩虹，又需多少辛劳与智慧的汗水的淬砺与抛光？自孔圣人以来，传道者走的皆是一条文化苦旅，虔诚的传道者又何尝不是苦行僧。世上行程较远的有商旅、*队和僧人，惟有教师如僧人，是用生命在竞走，以三尺讲台为此岸，想带领一群不谙世事的有志者，走向知识、理想与信仰的彼岸。只因这份沉甸的使命与责任，每位教师终日伏案劳作，深夜还让月光剪影窗前，在周末甚至寒暑假也多与*卷铅字为伴，字字透珠玑，句句凝慧眼，何曾无羁绊，何时心超然？我们一直认为，世间的无私只有两种：父母对子女的爱；教师对学生的爱。前者因为血缘，后者因为责任。责任是一柄双刃剑，崇高与负重并存。物体的负重让人疲劳于躯体；世俗与良心之负重，让人疲惫于身心，又怎一个累字了得。
我们可将教师作为知识与智慧、感性与浪漫、科学与理性集于一身的形象代言人，唯独与财富无关。有人曾拿教师的工资开涮：在中国什么都与时俱进，除教师的工资以外。开涮者曾对发达地区中学教师购房做了个简单的估算：假如夫妻双方都是教师，两人一月存元，如若在广州市非繁华区购买单价2万/平的洋房，平米，约20来年。所以，高富帅或白富美永远不会在教师队伍中诞生。但稍微阿Q式地想一下：只要我们不以虚荣的心态企求奢靡的生活，大众与宝马的区别又有多大？只因“面子是中国人的精神纲领”，我们习惯在物欲的浊流中泅渡，也许有一天我们得到了一些，登上了虚荣的彼岸，可曾经的彼岸又何尝不是失落的此岸，只要心为物役，我们的生命底色怎能涂上喜剧的温馨？有时候，清淡何尝不是一种富足。只是，教师的富足，贮存于精神，与物质无关；只适合收藏于内心，不适合言说于世俗。
教师还有点象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推着“教书育人”这一巨石上山，成就了多少学子与家庭的人生梦想，我们的青春不知不觉融化在别人的梦想与自己的清淡里。然而我想说教师更象世人膜拜的基督与佛陀。基督与佛陀从来没有想成为世界的什么或得到什么？他们只在以殉道的精神坚守一条自以为是的宇宙情怀与绝对精神。正因为这份大“舍”终究收获了大“得”：信仰之光破茧而出，普照了芸芸众生。“教师”这份职业也许不是我们主动的选择，但一旦你沾上了教师之名，你已注定是精神的化缘者。一批青涩的灵*被你不断唤醒并走向强大与充实；而你自己也在精神的时空里返璞归真，体味到纯粹意义的幸福。
当上了教师，我们无缘追上世俗之风，也不需要成为谁，我们只成为我们自己，而这正是芸芸众生之所失。
......
很幸福，每到今天，我的手机都会被学生、家长、同事、同行或朋友的问候塞得丰满鼓胀。个体的或集体的，本地的或国外的，中文的、英文的或中英文夹杂的，有声的或书写的，文字的或图谱的…权且泄漏天机，摘录一二，如：老师节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想念你的虹君在美国芝加哥送上祝福~
这是一位有点桀骜不驯特立独行却悟性极高的女生，喜欢街舞与热闹，常被老师黑的那一类，但与我挺投缘，不被同事和家长看好的她如愿上了华师，现在美国留学，我相信她一定有美好的未来！
又如：亲爱的老许，教师节快乐！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谢谢你之前对我教导和影响，真的到现在都受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你说的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少喝酒，多吃水果，记得吃早餐哦！张蓝
这则短信让我的思绪一下了蹦极到了两年前，因我喜欢夜晚读书或爬点格子，早晨免不了迟起，自然赶不上食堂早餐。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了，班上三位女生竟轮流值日为我每天买早餐，一大早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内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也幸福的稀里哗啦的。为不影响她们早读，曾劝说她们下周不要再为我的早餐操心，我能早起自理，可她们就是不放心，竟坚持了大约一个学期。每次想起她们的名字张蓝、小雪、宫文俊，和三张青春灵气的笑靥，我的内心都被温情的海水淹没得彻彻底底，无边无际，都会像祝福自己的孩子一样为她们祈祷：快乐如初夏的风、幸福如桃花的粉！
也想起了一位学生的妈妈，似乎不能不幸福的提起。那是某个开学初的一次家长会，我在办公室与同事闲聊。一位学生的妈妈敲门说找我，我说我就是，她竟用双手紧紧攥住我礼节性伸出的右手，口中不停地絮叨着同一句独白：可算找到我女儿崇拜的偶像了——为改变交流情景，我请她坐下，她说，不用，我总算见到活着的您了，我的女儿就是因为崇拜您，所以选了文科，每到周末，都会讲您上课幽默的风采，模仿您的举手投足、浓浓的荆州口音和潇洒的外星文板书。她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眼眶漫起了潮湿，我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她对我说，uncle，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有点失态了，不打扰您了，我该走了。我很诧异的是她竟如此自然亲切地叫我uncle，这个称呼是同事对我的昵称呢，只流行于本校相对狭小的圈子，知道的学生并不多。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如一朵白里透红的睡莲，徜徉在微风轻摇的柔波里。因为她的女儿，我的学生，在这个交集里，我终于悟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博大与深沉了，也真心谢谢这位纯朴而伟大的母亲能叫我一声“uncle”。
当然，教师难免遇到一些尴尬的事，也许尴尬本来就是人生的一种生存状态吧。如父母年迈多病，药费高昂，我们会为收入相对匮乏而犯难，难定其心以适应世事之变命运之舛；再如在外与三五朋友小酌，话题焦点多是换车、置房、投资等土豪事宜，总感觉自己穷得只剩下精神，抑或他们俗得只剩下金钱。
近日读明代大思想家、万历进士吕叔简的名卷《呻吟语》，可资修行：
目中有花，则视万物皆妄见也；耳中有声，则听万物皆妄闻也；心中有物，则处万物皆妄意也。
是故此心贵虚。
写于苏元山
.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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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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