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在私营精神科诊所工作的经历,使我诊治青少年病例的机会比以往多了起来。而在我诊治的儿童和青少年病例中,多数都是各种焦虑障碍、强迫症以及抑郁发作患者。最近我无意中发现,这些患者家长的职业中,教师职业者较多,甚至患者父母双方都是教师职业者也并不鲜见。这让我有些纳闷,也促使和留意观察和思考。
经过观察、交流、阅读和思考,我觉得找到了一些或许合理的答案。
首先,这样的家长往往有角色错位问题,即在家庭中的角色既是家长,又是教师,而且更重的戏份在于扮演教师角色。他们可能在有意无意之中,将管理学生的方法用于解决子女的问题。尤其是现阶段的应试教育模式以考试成绩论英雄,他们也把这一理念带入在家庭中教育子女的事务中,过分看重、强调学习成绩的重要性。而且,他们还可能无意中会以自己学生中的佼佼者作为其子女的隐形参照对象,认为自己既然能教出那样优秀的学生,理所当然也能教出同样乃至更为优秀的子女。这样,他们就往往在非理性且过高期望值的影响下,寻找其子女身上的“不足”,采取对学生而言是“针对性”,对其子女却未必合适的教育方法来管理、教育其子女。由于这样的父母在家庭中以教师角色行事,以优秀学生的标准要求子女,当其子女达不到这个标准时,他们就不大可能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问题,也不大可能正确看待其子女本身天资条件差距,而将其子女“未达标”的责任归究于其子女懒惰或消极态度。由此,他们可能对其子女多批评、指责、抱怨,少欣赏、理解、鼓励。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的孩子,很难体会到来自父母的真爱,或许觉得自己仅仅是父母的另一个不受待见的学生,极易在进入青春期后出现与父母的激烈对抗,甚至发展为某种形式的精神障碍。
家长角色错位的另一个后果是在其子女已经出现精神异常表现之后,家长会误认为是其子女进入青春期后的“逆反现象”,并因此错误应对。在某些时候,他们会顽固地坚持对抗或敌对的立场,对子女的某些精神痛苦或行为不理解并加以斥责批评。在子女被激怒出现暴怒和激烈的反抗行为时,他们又会怀疑其子女被其过严的标准和态度“逼疯”了,立刻软化态度、做出让步。这样的两极化态度转换,就像强迫症患者家庭关系中的“对抗-防御配对关系”(antagonistic-defensivedyadrelationship)那样,随着其子女病情加重,日常与家长的冲突频率和激烈程度都有增加,只会使这些儿童及少年病情发展加速。
其次,作为教师的家长还可能因为职业性质和习惯,用习以为常的填鸭式教育方式教育子女,并可能只注重书本知识的传授,而忽略了亲子之间的情感交流,使其子女感觉到家庭是另一个课堂,而感受不到家庭应有的亲情。在其情感诉求得不到积极回应的环境中,这些教师的子女就可能以精神障碍的形式表达其精神痛苦和情感诉求,由轻而重,成为需要精神科医生干预的问题。
还是因为作为教师的家长的职业性质与习惯,在现代家庭中习惯于以权威姿态对子女发号施令,不容反驳、不容抵触、不容商量,使家庭中缺乏应有的温暖。而且,很多时候,作为教师的家长还可能因为有“教学经验”或管理学生的能力,而在教育子女方面在家中有优势话语权。即使其做法是错误的,家庭中的其他成员也很难有理有据地反对。若这些家长对子女有过度控制造的做法,往往会造成其子女心理发展的某些缺陷,成为精神障碍的易感素质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三,作为教师的家长往往具有较高的学历,带有“成功人士”的光环。在内心深处,他们很可能会以成功人士自居,认为其成功的经验可以在其子女身上复制,殊不知时过境迁人不同,其“路径依赖”在其子女身上已不合适。尤其是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模式“成功”的家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