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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蟹,是无法治愈的精神病
文/嘘堂
嗜蟹,是种终生痼疾。是无法治愈的精神病。
我以为一岁中最值期待的季节有两个:笋季和蟹季。笋季从冬笋上市到次年五月小水笋下市,有近半年的时光。而蟹季虽也可从九月中下旬算起,顽强地延伸到次年腊月,但真正膏*脂满雌雄合体的日子,其实不过短短五六十天而已。所以李笠翁直接把这个季节命名为“蟹秋”。秋天是专属于蟹和嗜蟹者的。什么*花什么白露红枫都是扯淡。
嗜蟹者偏执。对于什么是人间至味,他们绝不会有第二个答案。春水里的芦芽河豚固美,北地寒风中热腾腾的白汤羊肉也堪大快朵颐,但只要说到蟹,这些全都隐为背景,金字塔尖只站得下一位主角儿。介士,古人这样称谓蟹,孤介的品格,连其美味也是桀骜不群的,没有其它东西可以比拟仿佛。所谓“世间好物,利在孤行”,《随园食单》也说“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蟹,就是傲慢与偏见。嗜蟹者只要谈起蟹,便目无余子。
嗜蟹者也大抵是焦躁症患者。秋风未起,便进入病发期。如李笠翁这位嗜蟹狂人,每年蟹子还未上市,就开始储备买蟹的银子,家人笑他嗜蟹如命,他便干脆称其为“买命钱”。整个蟹季,他天天与蟹为俦,“自初出之日始,至告竣之日止,未尝虚负一夕,缺陷一时。”而未及下市,他又陷入忧愁烦虑,赶紧涤瓮酿酒,用来制作糟蟹醉蟹,以应对狂欢之后的空虚。这真是进亦忧,退亦忧。是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真爱。
有爱,就有妄想症,只是程度轻重不同。其表现是经常莫名其妙地把蟹与自己的生命联系在一起。还是李笠翁,说蟹是他“无论终身一日皆不能忘之”的“痴情”。上溯,元代马致远,哼哼唧唧唱着:“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几个登高节?”苏大胡子则谓“紫螯应已肥,白酒谁能劝……幸推江湖心,适我鱼鸟愿”。吃个螃蟹,思维却习惯性发散到江湖寥落、人生苦短这些宏大命题。唉,这是病,得治。
不过基本治不好。为什么?就因为蟹是太美好的东西,一但太美好,就想时时、永远把握,于是反衬出生命有限的缺陷。所以鲜美之中又有苦涩,又要用酒来冲淡或遗忘它。所以,李白盲流到安徽时,吃着螃蟹就喝大了:“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一副虚无主义的嘴脸。而更典型的是晋人毕卓。这家伙基本就靠一句话在历史中留下了剪影:“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
好吧,妄想加酒精中*,嗜蟹者的并发症。
所以我说嗜蟹是种无法治愈的精神病。敏感于最美好事物,孜孜以求,还将其抽象化、仪式化,充满焦灼,附带妄想。我自觉也是病入膏肓的一个,比如近些年每年都优孟衣冠自办“蟹会”,比如阳澄湖大闸蟹“泛滥”后,例行专门去泰州寻访“南闸北籪”并称的溱湖簖蟹。然则,已成痼疾,不医也罢。便如今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