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社会的新生儿”一文来源于玛丽亚蒙台梭利在年于荷兰阿姆斯特丹举行的第23届国际蒙台梭利培训课程。同年由CarolinaMontessori和JokeVerheul从法语翻译成了英文。为庆祝女儿12岁生日,于年1月5日由张晶和洪力从英文翻译成了中文。)
致社会的新生儿
MariaMontessori
年5月9日
星期一的时候(年5月2日版),我们讨论了青少年的性格及特征,尤其是身体方面,虽然我们也简要地谈到了心理方面。我们需要从所有神秘而深刻的方面来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青少年仍然是一个孩子,他的成长道路是清晰而严格地由自然天性决定的。尽管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事实。因此成年人感受到的关于青春期的大量令人不安或是难以理解的印象,在某种程度上“定义”了这个非常有趣的年纪,似乎形成了这个年纪青少年心理方面的特征。其实,青少年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婴儿,一个社会的新生儿。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新世界且必须生活在其中。可以说,我们希望了解的其实就是这个青少年未来的世界的样子。
我们对这个青少年的立场是非常清楚的。我们是先知,我们可以很容易地预言他所不知道的,我们很清楚地知道此时的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新的世界,在他前面有一种新的生活。他是一个真正的新生儿。此时此刻,我们可以这样说,他是一个属于两个家庭的人。一个家庭是已知的,由他的父母亲、兄弟姐妹这些所有给了他生命或在他生活的第一阶段总是和他在一起的人组成的。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目前看来并不存在但却非常真实的家庭。它存在于神秘的心理层面。那个家庭是遥远的,那个青少年自己就是这个家庭的父母亲、建设者和中心。这个家庭虽然存在于一个抽象的层面上,但也有着积极的意义,因为通常这个家庭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现实。
此时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全不同于刚出生时的那个人。彼时,他是一个真正的新生儿。此时的这个人已经准备开始神秘但积极地为他人而生活。他甚至会作出是否要为了他人而牺牲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之类的选择。这就是这个时期的意义和重要性,也就是说,为别人而活的人本质上是一个社会人。此外,社会生活也在呼唤着这个人类社会的新生儿。他的命运就是一点一点地参与到社会的运作中去。我们可以预见,他会在这个世界上为别人而活,随时准备为别人作出牺牲。但他自己还并不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因为作为教育者,我们要知道如何帮助面前的这个人走向我们可以预测但他本人却并不自知的未来。
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总是很烦恼。这与进入青春期第一阶段的孩子的心理变化有关。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青春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预备”。处于这个阶段的孩子很困惑,因为他渐渐地感受到一种不同的个性正在他体内形成。这其实很让人感慨。因为当一个孩子从妈妈的体内出生,我们都知道确切的时间。然而,但我们却没有办法看到青少年的诞生,因为这是一种心理层面的诞生。这不是一步一步发生的,而是突然发生的。就好像那个你刚刚才爱抚过的名叫Bob的小孩突然说,“不,我不再是你的Bob了,我是John。这才是我的名字。你为什么坚持用一个不是我名字的名称来称呼我呢?”用这个名称的人已经渐渐离开你了。那个一直以来你用同一种方式对待的孩子,不管是称赞还是责骂,突然对你做的这种方式有了强烈的反应。有时他甚至会哭,就好像被深深地伤害了。而这时,大人只能得出结论---这个曾经平静的孩子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因此,他必须被纠正。
所以你看,大人们只是一味地想着去纠正。他们认为他们必须去纠正那些从潜意识的深潭中浮现出来的个性。如果大人、父亲、母亲和其他家庭成员认为这种变化需要纠正,那么那些感觉“被冒犯”的青少年就会变得越来越困惑。这是一个关于成人与儿童之间,以及成人与青少年之间永恒的斗争故事,因为成人既不了解孩子,也不了解自己的使命。
这种突如其来的性格上的变化使得这个青少年似乎变成了一个叛逆的人,这绝对不是他想要创造的感觉,事实上,这也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突然间他感觉到了很多的情绪,并想要将它们表现出来。他不是一个叛逆者,而是一个致力于改变的人。在面对很多人的时候,他甚至会非常羞涩。以前的那个在人前可以高谈阔论的人,突然感觉到在人群前说话很不舒服,他脸红了,不敢说话。他不是一个叛逆者,而是一个发现自己处于新环境中的困惑的人。这个新环境并不是指物质层面的新,因为发生变化的并不是物质世界;而是他的精神和他所抽象的维度。这个孩子现在看到的世界不同了,起码对他们来说是不同了,这些变化导致他的视角发生了改变。当他的母亲和其他人因为他的叛逆而责骂他时,他也会咕哝和抱怨,这主要是因为他的羞涩。
对于青春期的心理学研究显示青春期有两个阶段:一个兴奋和抑郁共存的阶段,以及一个人格特性明确后带来的使命感清晰的阶段。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做些大事。这种力量来自于潜意识,而害羞或者随之而来的沮丧感则来自于意识层面。为了生存,存在于人类潜意识中的各种力量与由于必须克服障碍而产生的羞怯之间的挣扎,以许多不同的形式在青少年的身上表现了出来。
另一个方面是,孩子现在看到了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之前,这个孩子对妈妈给他穿的或是选择的衣服感到高兴,他总是很高兴而且听话。现在他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总是对的。他觉得别人都在看着他,这些都是他内心的印象。他对别人对他的看法非常敏感,这也是以前没有过的。例如,有一天,他回到家告诉他的母亲,他的朋友跟他说他的裤子熨得不对。母亲下次会会尽她所能,但这个孩子仍然很沮丧。“但是为什么呢?“他妈妈问他。“因为这件衣服过时了!”他说。
这是他性格中显现出的新特点。不仅是一种新的活动形式,而且是一种新的显而易见的痛苦。
我还记得一位夫人,她是一位意大利内阁大臣的妻子,经常带着孩子出入贵族圈子。有一次,她的孩子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穿得好一点?你穿得还没有其他女士一半好,你应该穿得更像她们!”这样的评论完全出乎这位夫人的意料之外。
就像一个小孩子对所有感官刺激,比如光线、颜色或是触觉等都很敏感一样,这个青少年对别人对他的看法也很敏感。很明显,他与其他人的灵*进行了深度交流。显然,他希望别人对他有好感;他不想不如别人。但事实上,觉得自己就是不如别人是这个年龄段的另一个人各方面的特征,或者可以说,所有的青少年出于某种原因,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自卑。这种微弱且微妙又持续很久的痛苦折磨着青少年的灵*。
我们认为这种巨大的反差具有积极的重要性。这是一种新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孩子必须把自己加入到一个对别人而言已经存在的但是对于他自己却并不存在的社会里面去。对于成年人来说,我们很容易可以看到未来,然而这个社会的新生儿面对的是庞大但又不是十分具体的社会,可能包括他周边的人以及他所处的国家。他必须要开始跟这个社会进行沟通。这个拥有伟大工作和人类文明的社会也把自己呈现在了这个新生的人面前。
我们需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不是去纠正孩子,因为他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还需要尝试去发现他的情感,帮助他走向命运。我们必须帮助他,因为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他没有看到的未来。但对目前的他来说,这命运是一种不明确和困惑的东西。现在我们必须首先解决关于这个人的更直接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构建成了他自己,所以现在开始,他必须为自己未来的社会生活,也就是未来的那个第二个家庭做好准备。
有一些科学家对正常和非正常的人都进行了研究,其结论是,(男性青少年)在女性面前把自己看成男人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这是在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在青少年这个阶段,这一切都还在发展中。对这个有趣的关键时期的研究表明,在正常发展的情况下,没有迹象表明男孩和女孩对彼此有着特别的兴趣。然而,在灵*深处,这种兴趣确实存在。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冲动,而在意识层面还不确切地知道这种痛苦、困惑或是兴奋感从何而来。
例如,青少年时期的少女常常对女教师怀有喜爱和敬佩之情。这仅仅是一个可以观察到的现象;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这种单纯而深沉的欣赏。大多数接受过宗教教育的女孩,特别是接受过天主教教育的女孩,都被修道院的宗教生活所吸引。他们说,‘我的使命是要成为修女。我不想和男人有任何瓜葛。我不想要孩子,我要为理想献身。”
男孩子则在内心深处感觉到需要有人陪伴。他们需要有一些可以互相分享想法和感受的朋友。但同时他们又总是说,“我不是女孩子!”他们疏远女孩,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蔑视,这导致她们离女孩更远,变得更孤立。通常情况下,如果把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安排在同一张餐桌上,他们会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这样做其实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因为这样做的话,他们在青春期这个成长过程中就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对方了。
对他们来说,家庭这个环境已经太小,而且已经属于过去。不是说这个环境已经不好了或是缺乏爱,而是因为青春期的青少年们已经有了不同的需求。新的家庭必然要取代旧的家庭。只不过青少年们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们只是在潜意识里有了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们必须在社会上工作,使得未来的这个家庭成为一种可能。命运深深地刻在他新的灵*里,在家庭以外,这个孩子要去寻找一个更大的社会。因此我们从这个社会的新生儿身上可以观察到很多他们在不同领域以及精神层面的探索。
由此可见,这个青少年被推向了社会和他那现在看来还不是太清楚的使命。但这是一种召唤,这种召唤要求他为生活中一些严肃的事情而奉献。同时,在青少年们的身上,我们也会看到一种力量,一种推着他们向着某个(目前还并不明确的)目标前进的力量。这种力量很容易在追求伟大而宏伟的目标时被误导,就像小孩子通过想象来逃避现实一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孩子不会说他想做老师或是医生,而会说他想做一些更伟大的事(比如当总统,或是做超级英雄)。因为要实现那些现实的目标,他就必须要付出努力。因此,他宁可只考虑一些不现实的选择。
几个世纪前,西班牙著名的特蕾莎修女对一个处于青少年阶段的男孩说,“我们要去美洲(哥伦布最近发现的),让当地人皈依基督教。”正是想象力赋予了这种力量。这是一种除非我们真的去做,否则永远不会实现的力量。在对待无论是孩子还是青少年时,我们都要考虑到这个年龄孩子的精神状态以及需求。如果我们强迫他,就像今天的教育倾向于做的那样,去所谓的锻炼自我控制,或是去强迫他为了遵循成年人规定的严格秩序去做一些事情,那么这些事情就会变得想中学课本一样枯燥乏味。责任被认为是构成现实的基础,大人们说这将帮助学生在社会上获得一个地位。大人强迫孩子按照他说的去做,而大人自己却不理解孩子。带着这样的态度的力量没有用的。那些永远被大人纠正的孩子会因此产生不切实际的梦想,同时也不会帮助他们认识自己的情绪,学会与自己和谐相处。这不仅没有办法帮助孩子实现生活,还造成了生活中持续的冲突。是家庭拖累了他,是工作拖累了他。
这种本应该引导青少年进行自我实现的力量,却导致了持续和普遍的困惑,也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今天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我们看到的只是普通人,他们虽然通常被称为正常人,但却过着一种不正常的生活,因为他们的生活与自己的真实欲望和抱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我们真的不能说他们是正常人。
正常人格应该被给予支持,并得到进一步发展。只有当人们认识到这种力量时,平静与正常才会到来。然而,我们把设法像其他人一样适应社会条件的人称为正常人。但也有很多人无法适应社会而被认为是不正常的。还有一些人有这种能力,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却适应到了了错误的社会条件中去;另外还有一些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这种能力。这些异常通常会发生在青春期。病理只能解释生理功能,我们只有透过异常才能认识到正常。
就像我在星期一提到过的,通过病理学我们可以看到特征,很清晰并且被放大。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些精神上的异常现象,其中之一就是对家庭的极度厌恶。就好像有一种强迫性的力量要求他与家庭保持距离。这表明,在正常情况下被克服或是克制的一些东西仍然存在。所以,这个不被他的家庭所理解并且有强烈欲望的青少年可以从离开他的家庭一段时间中受益。当然,这需要在一个有预备的环境中进行,在这个环境中可以更容易地理顺这个青少年的内部秩序。这些内在的需求可以找到一个环境,在那里他们可以被更好地理解,也可以被他们自己理解。不正常的人会极度愤怒,而正常的人会游走在不安的情绪的界限内。不正常的人完全不喜欢他的家庭,并试图逃离;而正常的人,如果我们给他离开自己家庭的可能性的话,会从中受益。
青春期的孩子有可能会受到许多精神上的折磨。像克拉夫特和艾宾豪斯这样的老精神病学家确定了一些典型的青少年疾病,这是青春期的一个复杂特征。这种痛苦最有趣的一面是有一种爆发狂怒的忧郁感。青春期(瓦解型)精神分裂症确实会让人去自杀,而且看到这种精神上的弱点突然出现也是很奇怪的。不过,在某些正常成年人身上也可以观察到类似的情况。在青少年身上,我们则会经常看到这种忧郁、暴怒和精神上的软弱。正是这些特性使他们无法理解不符合他们精神成长需要的基于抽象的教育。
至于自杀,我们只需要看一下统计数据。虽然自杀事件不是很频繁,但青少年的自杀率远高于平均水平。例如,在德国,有数量惊人的中学生在考试不及格后自杀。病理学只是对正常中仍然存在的一些事物的夸大。
在愤怒的反面,我们可以看到一些这个年龄段的未成年人的犯罪行为。这种犯罪行为可以被研究,但我们不会在这门课上研究。通常,人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都很肤浅,比如从同一个角度看待成年人和青少年。然而,在年轻人身上,我们确实可以看到一些可以被称为犯罪的行为,但这源于一种无意识机制。我们在这里不做讨论。
在这个年龄,强烈的感情会如闪电般袭来。这表明,青春期不仅在生理方面有许多危险,在精神方面也有许多危险。人类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我们不仅要认识到问题,还要找到方法来解决它们,以支持那些在既神秘又宏伟的青少年的灵*中存在的最伟大的力量。
译者:张晶与洪力
于美国加州
年1月5日
译者介绍张晶,
移居美国后在为女儿择校时偶遇“蒙台梭利”。
之后分别在AMI美国北加州培训中心和丹佛培训中心获得了AMI2.5-6岁及0-3岁主教证书,并担任主班教师至今,有超过十年的一线老师经验。
目前是美国加州湾区两所蒙台梭利学校的创办者及管理者,同时参与国内AMI培训中心课程翻译,大会翻译及蒙氏教育相关文献的翻译工作。
AMI在训培训师。
洪力,
张晶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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